第二百九十七章
[這樣是不行的, 悠鬥。]
[打得更自由些吧。]
打得更自由一些。
這不是悠鬥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早在全國大賽前,幸村部長就和他說過“球網對麵的人是我,你可以打得更隨心所欲點, 悠鬥”;
在懸崖上訓練時,須藤前輩也問過他“你一直是這樣打球嗎?放鬆放鬆……等等、不是讓你卸力”。
自由、隨心所欲、放鬆。
雖然說法不同,但它們都是同一個意思:在打網球時,傾聽本能的聲音。
觀察對手、收集數據, 這是理性。
身體先於大腦動起來, 依靠過往積累的實戰經驗跑動、揮拍,這是本能。
當本能占據主導地位時, 就能發揮潛力、進入“無我境界”。
可單單這樣是不夠的。
“無我境界”會急劇消耗體力,想要減輕“無我境界”的副作用, 需要進一步掌握“無我之力”。
換句話說,要讓理性和本能取得平衡,隻有這樣才能達到絕佳狀態。
悠鬥知道羅密費爾說的是對的。
可他不能讓本能主導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了。”悠鬥看向羅密費爾, “謝謝,羅密費爾。”
兩人的對話聲傳到選手休息區。
切原抬手撓了撓臉頰, 客觀評價悠鬥的對手:“這家夥……人還挺好的。”
“你太天真了,切原君。”木手推了推眼鏡,陳述事實,“沒有人會這麼好心地在比賽中給對手忠告。”
“可是……”對方說的也沒錯吧?
悠鬥的網球,如果能打得更加自由一些,肯定會有更大的提升。
切原想從其他人那裡尋求肯定, 卻發現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和柳前輩都是一副嚴肅的神情。
難道……真的是他太天真了?
切原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一旁的柳忽然神情一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柳的想法和木手一樣。
他也認為羅密費爾給悠鬥忠告不是出於好心,而是出於某種目的。
— —比如, 改變現狀,將比賽引向對自己有利的局麵。
對羅密費爾有利的局麵、內心恐懼的具象化、高級心理術者……
幾個關鍵詞串聯到一起,羅密費爾的真正目的呼之欲出。
“人的恐懼是能改變的,他想要改變‘具象化’的結果!”
羅密費爾聽到了柳的聲音。
“發現了嗎?”
他斂了斂眸,看著恢複原樣空蕩蕩的球場,微微笑起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改變“具象化”的結果?
悠鬥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羅密費爾的身影漸漸發生了變化。
在觀眾席的躁動聲中,一個悠鬥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對麵球場。
是他自己。
— —而且是用定型發膠固定了發型的自己。
跡部看著球場上見過一麵的“伏黑悠鬥”,陷入沉思。
他聽說過“立海大伏黑悠鬥有雙重人格,切換人格時發型會跟著改變”的傳聞。隻是他見過另一個發型的悠鬥,性格較平時完全沒有變化,所以也就沒有把傳聞當一回事。
可是現在……
種島問出跡部想問的問題:“悠鬥暴走過嗎?”
“沒有,一次也沒有。”幸村看著球場上的兩個“悠鬥”,理解種島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明明隻是換了個發型,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齊齊向後向上的張揚發型讓人能輕而易舉地聯想到“失控”“暴走”等詞語。
“這個發型是悠鬥某天心血來潮換的。由於發膠的效果比較好,當時維持了三天。”
為了保護悠鬥的自尊心,丸井沒有說這個發型是小孩為了體檢的身高測量準備的。
切原一邊點頭,一邊用語言佐證:“那家理發店是我推薦給悠鬥的哦,就是我平時經常去的那家。”
木手看了看切原的“海帶頭”,又看了看球場上“伏黑悠鬥”的發型,露出了一言難儘的神情。
不止木手一人露出一言難儘神情。
觀眾席、高專區域。
除了有些意外、捂嘴說了聲“啊啦”的美久,其他人的內心在這一刻都實現了統一——
為什麼是五條老師/悟/五條先生/那小子的發型?
悠鬥對球網對麵的“自己”沒有太多的感覺。
雖然他不想麵對“失控的自己”,但同時他也清楚地知道,不管球網對麵出現什麼,都是虛假的。
他這場比賽的對手有且隻有一個。
悠鬥做好接球準備。
第二局開始,羅密費爾發球。
*
當身後傳來牆體崩塌的轟鳴和觀眾們驚慌失措的尖叫時,悠鬥意識到自己錯估了羅密費爾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堀尾的慘叫聲讓悠鬥回過神。
他顧不上手中斷成兩截的球拍,匆忙轉身,看向身後的觀眾席。
隨後愣在原地。
勝郎和勝雄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實現,輕輕晃了晃堀尾。
“堀尾,你沒事吧?”
朋香上下掃了一眼堀尾,忍無可忍道:“彆叫了,你根本沒受傷啊。”
堀尾的痛呼戛然而止。
他睜開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朋香說的是真的。
他沒有受傷。
怎麼回事?他剛剛分明看到無數塊碎石朝他飛來,還以為必死無疑了。
乾撿起散落在觀眾席上的碎石,分析道:“看來碎石是砸到了座椅和其他地方。大家都沒受傷吧?”
不會有人受傷。
悠鬥仰著頭,目光落在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