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三合一) 生活的幸福感……(2 / 2)

她絮絮叨叨,反反複複地念出自己的請求。

萩原研二失笑,將手機掏出來捏在手上,放在耳邊用那種顯然是哄小孩的幼稚語氣念:“你好,是天上的神明嗎?”

“這裡有一位叫貝莉的小小姐,她很害怕打雷,可以請你們將雷聲停一停嗎?”

“哦?你們隻接受乖小孩的請求嗎?那貝莉是乖孩子嗎?”

眼睛一下子睜大,貝莉的小腦袋連連點頭,手舞足蹈地用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先是伸出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前胸,然後很嚴肅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最後伸出大拇指來。意思是:

我,貝莉,很乖!

貝莉伸出大拇指點讚的時候,小拇指總是會不聽話地伸出來。

她沉著臉用另一隻手將自己的小拇指按回去,又伸長胳膊,將手努力地舉到萩原研二麵前晃了晃。

被小姑娘的動作逗笑,萩原研二繼續裝作打電話:

“貝莉是很乖很乖的小朋友,拜托啦神明大人。”

貝莉扯了扯萩原研二的衣角,一臉天真小聲補充:“也可以請太陽公公出來可以嗎?”

萩原研二豎起一根手指比在嘴前,輕輕搖了搖頭:“太陽公公連續上了好幾天班,今天輪到他休息啦。”

“喔……”

被很簡單地哄好,貝莉縮在萩原研二身邊,後知後覺想起剛剛戛然而止的電視:“啊,電視機!動畫片!”

她小小的手指在遙控板上按來按去,從開機鍵按到音量鍵,但電視機都不為所動。

她還不知道電源插座和電視機之間門的關係,隻以為隻要按下那個紅紅的開機鍵就能將電視打開。

“打雷了就不可以看電視機了,那樣很危險的。”

儘管很失落,但貝莉還是沮喪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好擔憂地歎了好長的一口氣,真心實意地祈求英雄能夠在那首變身曲後振奮起來,然後使用激光消滅反派怪獸。

貝莉翻了個身,像一隻小豬豬一樣哼哼唧唧起來。

不能看電視的下雨夜晚在貝莉眼裡很無趣。

但萩原研二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因為現在貝莉已經非常沉迷於電視機,每天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門在看動畫片上。

這對於小朋友的眼睛和身心發展都不好。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陪著她玩了兩圈飛行棋,但貝莉仍然覺得興致缺缺。

小姑娘在骰子上的運氣可能不算好,也可能算是運氣太好了。本該是概率平等的骰子在她手裡仿佛被賦予了奇妙的魔力——

那就是不管她如何將骰子捏在手裡,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骰子之神給予她的回應極大概率都是冷漠的“一”。

如此高頻率地擲出一,讓原本手氣在警校組最差的鬆田陣平都嘖嘖稱奇。

“這真的是……”運氣好差啊。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隻手就毫不留情地蓋在他嘴上,被嘲笑的小姑娘氣呼呼地看著他,衝著他皺鼻子齜牙。

“貝莉這是、這是……”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又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萩原研二,希望他能幫幫自己。

“貝莉命中注定地和‘一‘很有緣分是不是?第一名的‘一‘。”

“嗯嗯嗯!”她大聲讚同。

哼,還是萩好。

對於貝莉來說沒有太多參與感的飛行棋很快在小姑娘困頓地打了好幾個哈欠之後迅速結束。

陰雨天最好的消遣活動可能還得是睡覺,小姑娘抱住熊先生,很快就陷入了夢境。

一個她很久沒有再進入過,頻頻會被她遺忘的噩夢。

但或許這一次夢中的故事會被她完全改變。

貝莉在夢中睜開眼。

或許是今天早上提到了要一起去遊樂園,這個什麼都看不太清楚的夢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

這是陌生的遊樂園,貝莉沒去過,卻能知道自己站在高高的摩天輪前麵。

那個原本會獨自走向高處,逐漸變成一塊塊虛化的碎片,又被吹成大大小小的焦黑色塵埃的人,這個熟悉的男人的麵容逐漸清晰。

藍色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縮小。

啊……

是小陣平啊。

猛地從床上驚醒,貝莉一把從床上坐起來。

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貝莉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總覺得那股心悸的抽痛感還如影隨形。

當然,對於貝莉來說她不知道什麼叫做“心悸”。她隻覺得自己小心收納著好多愛的地方好像被不小心戳破,冷冷的氣流鑽進去,讓她好難過。

比以後的每一天,每一餐飯都隻能吃花椰菜還要難受一千倍、一萬倍。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夢她居然還能記得好一些內容:摩天輪和鬆田陣平。

是因為早上和小陣平聊到了遊樂園吧?一定是吧。

貝莉努力說服自己。

外麵還在打雷,轟轟隆隆的。

貝莉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很快,她又努力說服自己放下了手,鼓起勇氣克製住了自己身體的顫抖。

伸出手拍了拍熊先生的身體,貝莉希望它不要害怕。

在身邊出現比自己更需要保護的存在時,貝莉小小的身體裡就會迸發出巨大的力量。儘管自己也很害怕,她還是會努力鼓起勇氣站在需要保護者麵前,伸出小小的胳膊保護他們。

保護需要保護的人,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這是每一位飛天小女警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或許有些小女警會愛哭,顯得好像有點嬌氣和軟弱,就像是泡泡和貝莉。但她們想要保護大家的心情不會比其他小女警弱。

儘管被認為是不合格的小女警,但貝莉依然會願意為了保護站出來,願意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去保護想要保護的存在。

無論是熊先生,還是夢裡那個小陣平。

無論是現在需要幫助的人,還是未來有可能需要幫助的人,貝莉永遠會為此迸發出無限的勇氣,永遠準備著為自己喜歡的人伸出援手——

雖然有時候在他們眼中,小小的貝莉伸出的隻能算作是“圓手”。

小姑娘沒有絲毫躊躇,將熊先生塞進被子裡,為小熊掖好被角。

她晃晃悠悠地飛起來,太久沒有使用過超能力飛行的小家夥在起飛時竟然還有一點生疏。但最擅長飛行的貝莉很快就重拾了熟練度。

“嘎吱——”

房門被推開一條小縫。

客廳不像她的房間門拉上了厚厚的窗簾,擋住了外麵的閃電。貝莉躲在房門後,露出一隻眼睛警惕地掃視一番。

窗外的白色閃電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生退意。

她想現在直接原路返回,飛到自己的床上,用小被子將自己和熊先生裹起來,然後閉上眼睛裝作什麼也沒聽見那樣在雷聲中入睡。

可是可是,小陣平應該還好吧?

“係統,係統?”

貝莉想和係統說說話,讓係統陪陪她,這樣她就一定能有勇氣去麵對外麵的世界了。

然而她的大腦內安安靜靜。

好吧,現在能指望的人就隻有自己了!

小姑娘沒再猶豫,憋著一口氣,敏捷地從縫隙裡鑽出來,在半空中飛行——

她必須去看一眼鬆田陣平睡得好不好。

貝莉在客廳半空穿行,小心翼翼地避開天花板上的吊燈。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停下,她探出小腦袋借著外麵隱隱的天光,觀察了一下鬆田陣平。

呼吸綿長,麵容恬靜,看上去有做個好夢呢,小陣平。

真好呀。

按理來說貝莉此時應該回到自己的小被子去乖乖躺好,當一個乖寶寶。

但……

小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小饞貓貝莉舔了舔自己略顯乾燥的嘴唇。

對小蛋糕的渴望壓倒了貝莉對電閃雷鳴雨天的恐懼。

她實在是惦記那一塊被放進冰箱上層的剩下的蛋糕,決定當一回“家賊”,偷偷地飛到廚房去偷吃。

先要給自己倒一杯水喝,然後安安靜靜地,不發出一點聲音,不打擾到任何人地去吃掉那一塊蛋糕。

貝莉,肯定能做到!

藍眼睛歉意又警覺地看了看萩原研二房間門合上的房門,貝莉希望第二天他能夠忘記那一塊小蛋糕的存在。

“吱呀——”

一道輕微的嘎吱聲藏在雨聲與雷聲之中,鬆田陣平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閉著眼擰著眉去聽,辨出那大概是貝莉房間門的方向。

是貝莉?

他努力睜開一隻眼,隱約看見貝莉的房門被推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側耳聆聽,倒是沒有聽到小姑娘汲著拖鞋在木地板上走路發出的“噔噔噔”或是“噠噠噠”的輕快腳步。

大概是風吹開的吧。

鬆田陣平下了結論,重新合上了眼。

他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地總覺得被人在盯著看——

他對於眼神一類的東西很敏銳。

就像以前父親被誤認為是殺人嫌疑犯被逮捕之後,那些道聽途說的人隻要一將戲謔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他都能立刻感知到,然後惡狠狠地回瞪回去。

但現在被人盯著看,這怎麼想也不可能吧?

儘管現在的家裡不是隻有他一個人,但萩原研二和貝莉也不至於半夜從床上爬起來,盯著他看吧?

那也太奇怪了。

又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詭異恐怖片。

更何況他才做了個美夢,此時說什麼也不願意睜開眼,翻了個身想將被子摟在懷裡想要繼續睡下去。

話說那個夢是什麼來著?好像是有人在努力保護他?不對吧,鬆田陣平應該是保護彆人的存在,不需要彆人去保護他才對吧。

鬆田陣平決定繼續睡覺,最好是能繼續做同一個夢。

雖然不需要彆人保護,但知道自己被彆人保護的那種心情真的很新奇,也很美妙。

“滴!”

“咕隆咕隆咕隆。”

意識才剛剛陷入朦朧,廚房的方向又傳來一聲小小的機械提示音,然後是一串咕隆咕隆的水聲。

是萩吧?

鬆田陣平沒在意,以為是友人半夜起床倒水喝。

“哐當。”

有什麼東西倒了。

“哢。”

像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簌簌簌。”

這是塑料袋摩擦發出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聲音陸陸續續鑽進鬆田陣平的耳朵,撓得他耳朵又癢又煩。他擰著眉頭不耐地將被子蓋在臉上,擋住廚房裡忽然冒出來、照在他臉上的一道光。

徒勞。

這下算是清醒了。

鬆田陣平掀起被子下了床,沒有穿鞋,就光腳踩在地板上走,小心翼翼的,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

他先去貝莉的房間門門口往裡探了一眼。

房間門裡黑沉沉的,窗簾被嚴嚴實實地拉上,隻能依稀能看到床上鼓起了個小包包。

看上去沒有踢被子,應該睡得很香吧。鬆田陣平輕輕將房門帶上。

確認貝莉睡得很熟,他輕手輕腳地摸到廚房門口,準備給半夜起來不知道在廚房做什麼的可惡友人一個驚嚇——

誰叫他窸窸窣窣搗了一通擾人清夢的?

鬆田陣平走到廚房門口,悄悄地探了個腦袋,壓低了聲音:

“喂!萩……?”

叫出來的名字還掛在嘴邊,鬆田陣平卻被廚房的景象驚到,原本要說的話和忍不住爆出的驚訝纏鬥在一起,發出了一聲滑稽可笑的無意義音節。

廚房內沒有萩原研二的身影。

飲水機還閃著正常運作的綠燈,粉色的兒童水壺蓋子被打開露出一截吸管,管壁上還掛著一點水珠。

冰箱上部的保鮮層櫃門被打開,發出嗡嗡的運作聲。這就是將鬆田陣平徹底晃醒的光線源頭了。

鬆田陣平遲疑了一下,眼神落在冰箱上層打開的櫃門邊上露出來的那一截淺金色的發尾。

可愛的小發尾搖搖晃晃的,像是在勾引人伸手去揪住。

“……貝莉?”

糟糕,還是被發現了。

淺金色頭發的小姑娘遲疑地從櫃門後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藍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對上鬆田陣平的眼神又心虛地挪開,左顧右盼。

她剛剛拚命想要將自己的身體藏在冰箱櫃門後,以為這樣鬆田陣平就不會看到她。

隻可惜那截淘氣的發尾暴露了她,隻可惜半夜突然“自己打開櫃門”的冰箱太不科學,隻會是恐怖片或是科幻片中存在的情節。

貝莉腮幫子鼓鼓的,她努力地嚼啊嚼,咽呀咽,拚命地想要把嘴裡的食物吞下去,連眼淚都要急出來——

她剛剛被嚇到了,本打算小口小口慢慢吃的蛋糕匆匆忙忙地一下子全塞進了嘴裡。因為動作太倉促,甚至於她的嘴角和臉頰還沾上了奶油和草莓果醬的痕跡。

半夜偷偷出來覓食還被逮了個正著的小倉鼠不知所措,抓著冰箱櫃門的小手下意識鬆開,被因慣性擺過來的冰箱櫃門親吻了一下腦袋。

嗚……

她想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撒嬌,但嘴裡的食物鼓鼓囊囊的,讓她說不出話來,隻能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好嬌氣的哼哼聲。

嘴裡的蛋糕撐得她腮幫子酸酸的,鬆田陣平還用那種複雜的、震驚的眼神看著她……

貝莉有點心虛和不知所措。

哦,是了。

半夜出來偷吃不是乖孩子該做的事情。

而且,好吃的東西也沒有給大家分享……

嗚嗚,貝莉真是個壞孩子。

亮閃閃的淺金色頭發都暗淡下來,貝莉想要認錯,可滿嘴的蛋糕胚阻止了她的發聲。

“唔唔唔嗯嗯嗯。”她隻能皺起眉頭瘋狂地咀嚼。

如果是平時聽到這樣糯嘰嘰的撒嬌聲,鬆田陣平肯定立刻會將貝莉抱起來哄一哄。

但現在不一樣。

半夜跑到廚房冰箱偷食的小倉鼠在飛。

如果現在在飛的真的隻是一隻小倉鼠,鬆田陣平可能還能欺騙自己,自己可能隻是被寵物店老板騙了:

說好的是走地的倉鼠,結果帶回家的是一隻會飛的小飛鼠。

但貝莉是人。

所以人為什麼會飛。

所以貝莉為什麼會飛。

鬆田陣平努力給自己做好心裡建設,深吸了一口氣。

但迎接他的是一塊被強行塞進嘴裡的蛋糕。他下意識地閉上嘴嚼了兩下,甜甜的,是草莓果醬的味道。

喜歡吃這麼甜的東西嗎,這個小家夥?怪不得萩總是擔心她會蛀牙。鬆田陣平分神想。

等等,蛋糕?

鬆田陣平想起那一次被萩原研二和貝莉的蛋糕砸臉的事情——

那一塊晃晃悠悠,在空中半途墜落又被一團瑩白色的東西托起,落在他的下巴上的蛋糕。

他當時隻是眨了眨眼,認為自己大概是被濺開的奶油晃到了眼。

現在想來,原來不是他的眼睛被濺開的奶油欺騙,而是真的有超出自己熟知的科學世界觀之外的事情嗎……

鬆田陣平一時失語,下意識地想抽根煙壓壓驚。

無果,隻能露出一臉糾結的表情,五指插進自己黑發的卷發,將本就睡得翹起的頭發揉成更加亂糟糟的一團。

好了,現在是兩個頭發都亂糟糟的家夥對峙了。

“對不起,”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下去的貝莉小聲道歉,“蛋糕,給小陣平吃!”

“貝莉偷吃了對不起,現在把蛋糕分享給小陣平,你可以不要生氣嗎?”

濕漉漉的小鹿眼怯怯地看過來,叫鬆田陣平剛剛想說的話一下子咽了回去。

但沒辦法,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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