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並加入了兩位同住的新家人, 這件事讓貝莉非常高興,她就像一隻急於散播自己喜悅的報喜小喜鵲一樣,每天都嘰嘰喳喳的。
尤其是年紀相差不大且與她隻有一牆之隔的鄰居工藤新一, 更是被貝莉念得一個頭兩個大, 耷拉著眼皮頂著半月眼聽完。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特彆讓他厭煩的事情。
因為當他興致上來了,滔滔不絕對著貝莉長篇大論自己的推理時, 儘管貝莉有時候會聽不太明白,但她還是會非常耐心且熱情地聽他講。
所以呢,朋友偶爾也對他滔滔不絕一番, 他也是得好好聽著嘛。
不過……工藤新一掃了眼旁邊坐著的貝莉。
淺金色的長發披在身後,小糯米團子有點魂不守舍, 兩隻小手捧著工藤有希子特意為他們做的檸檬派,一口都沒吃。
這顯然和她往常的作風不同——
換做是以往,貝莉絕對是認認真真用雙手捧著檸檬派埋頭苦乾,以驚人的速度吃完,抬起頭一邊誇讚工藤有希子的手藝一邊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工藤新一。
準確的說是工藤新一手裡的檸檬派。
然後……
工藤新一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檸檬派裝進自己的肚子。
工藤新一想了想, 把眼神從貝莉臉上挪到她手裡的檸檬派上,趁著她還在出神,將頭湊了過去,很不顧及臉麵地咬了一口。
——很大的一口, 本來就不大的檸檬派現在隻剩下了三分之一不到。
然而被奪食的小家夥還在發呆,兩條細細的眉毛都擰了起來, 完全沒有注意到工藤新一的舉動。
心裡有點微妙的不爽,他開口:“喂。”
!
貝莉嚇了一跳,手一抖,迷茫地看了工藤新一一眼,隨即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裡原本完整的檸檬派莫名變成了一個U型。
“……小新, ”她不高興地癟起嘴,“討厭哦。”
她用霧蒙蒙的控訴眼神批評了工藤新一的“惡行”。
然後就生怕工藤新一再去搶她的檸檬派一樣,貝莉半背過身子去,飛快地啃呀啃,將檸檬派裝進自己肚子裡保管起來了。小倉鼠腮幫子鼓起來,專心致誌地嚼啊嚼,從那樣魂不守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看上去又是平日裡毫無陰霾的模樣了。
工藤新一糾結了一小會兒,還是有點擔心貝莉:“你、最近,怎麼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結結巴巴的,生疏的關心。
他平時不怎麼會說出這樣直白關心人的話,現在磕磕絆絆地念出來,心裡總覺得好彆扭。但在貝莉麵前不把話說的直截了當一點又不行——因為太複雜的話這家夥完全聽不懂。
不僅聽不懂,還很有可能會誤解成南轅北轍千奇百怪的彆的意思。
聽到這句關心,小倉鼠一頓,三兩下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去,臉上又出現了點與年紀不相符的惆悵。
“貝莉……不想吃蔬菜!!”
她幾乎是喊出來的。貝莉的臉皺成一團,單從表情就能夠看出她痛苦的心情。
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貝莉拋棄了一貫軟乎乎糯嘰嘰的說話風格,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劈裡啪啦將這幾天顯得沉默的原因講給工藤新一聽——
“綠油油的很難吃的蔬菜,每天都有!”
“景光說必須得吃,不然貝莉的嘴巴裡麵還是會疼的!”
“可是真的很討厭……”
“蘑菇也難吃,和花椰菜一樣……”
貝莉委屈極了。
季節由秋入冬,氣候愈發的乾燥,貝莉好不容易才告彆了季節性鼻炎,就迎來了口腔潰瘍的攻擊。
最開始的時候嘴巴裡有點怪怪的,貝莉拿舌頭舔了舔又頂了頂,沒在意。
但在某一次吃酸甜的糖果時,貝莉口中的小泡被刺激到,小姑娘立刻將糖吐了出來,捂著嘴吱哇亂叫說糖果咬了她的嘴。這把在旁邊看書的諸伏景光嚇了一跳,又是安慰又是詢問的,才知道貝莉是長了口腔潰瘍。
“這是因為貝莉不愛吃蔬菜。”諸伏景光下了這個結論。
於是在那天起的每一餐後,貝莉的菜譜裡就被綠色蔬菜淹沒,與之相對的是她愛吃的肉類和小零食供應縮減。
這讓貝莉很不開心。
很不開心!!
無師自通了“絕食”技能的小孩氣鼓鼓地將飯碗往前一推,默不作聲地從凳子上跳下來,跑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然而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家長們卻沒有一個人進來哄她,也沒有一個人拿出她愛吃的肉類或者是甜品給她。
這讓貝莉更難過了。
她認為這是家人不愛自己了。
她將臉埋進熊先生的肚子裡,眼淚將棕色的毛毛打濕。
哭了一會兒,肚子咕咕叫的小姑娘又裝作沒事人一樣跑出去,在客廳裡溜達了一圈,希望能夠看到餐桌上能夠放上她喜歡的食物——
尤塔尼恩教授和姐姐們就是這樣。偶爾發生矛盾了,一時之間有點拉不下臉麵來說緩和的話,他們就給貝莉放一個甜甜圈在桌子上。等貝莉氣消了跑出來,吃一個甜甜圈,再高興地感謝家人,小矛盾就算是解決了。
那就又是相親相愛的溫馨一家人。
然而餐桌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貝莉看了看,眼神落在家長們臉上。
幾位家長默契地將頭齊齊低下去,打定主意不去看貝莉,生怕自己在那雙濕漉漉的藍眼睛注視下立刻被擊潰——他們達成了共識,決定改變貝莉挑食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