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增湯——!吃飯——!”
“啊啊啊, 開了一下午的會,肚子快要餓扁了!”
結束了一下午的工作,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回到家,看見的就是一手撐著臉, 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貝莉。
她有點肉肉的臉蛋被手壓得變了形, 糾結地把臉皺成一團, 仿佛是遇到了什麼過不去的坎。聽見爸爸們回來的聲音了, 她也就慢慢地抬起眼皮, 露出了一個假笑。
“怎麼了?”鬆田陣平摸不著頭腦。
他看了眼正在摘圍裙、表情同樣顯得有點複雜的諸伏景光, 以為是這段時間陷入了單方麵冷戰的兩人在他們不在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新的狀況。
“很遺憾——因為家裡的紫菜沒有了,所以今天的味增湯沒有了。”諸伏景光解下圍裙, 先宣布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剛剛還大喊味增湯, 把聲音都喊出波浪線的萩原研二立刻嘴角向下, 學著貝莉的模樣雙手握拳放在眼睛前晃了幾下,做出了哭哭的模樣。
“嗚嗚。”甚至還假哭了兩聲。
他打量著貝莉,卻發現以往都會撲上來安慰自己的小姑娘還愁眉不展的。
“怎麼了呀?”脫下幼稚的那一麵, 萩原研二重新回到了穩重好爸爸的模樣。
將貝莉撈進自己的懷裡, 鬆田陣平捏了捏貝莉的小臉蛋:“好了, 現在法官大人回家了,有什麼事情說出來,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要是是'壞貓貓大哥哥'又欺負你了, 我和萩一起揍他好不好?”
淺金色的小腦袋搖了搖:“貝莉和景, 和好了!”
“那是什麼事情呢?”萩原研二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順手摸了摸貝莉的腦袋。
沙發上放著貝莉的小書包, 鼓鼓囊囊的,占了萩原研二習慣性坐下的位置。想要坐下來好好聽貝莉說話的萩原研二順手把書包拎起來,然後被意料之外的重量驚了一下。
“你書包裡裝了什麼東西啊……?”他下意識地想要打開貝莉的書包看看。
但動作做到一半, 萩原研二又停下來,手壓在書包上,問貝莉的意見:“我可以打開看一看嗎?”
貝莉點了點頭。
得到了孩子的同意,萩原研二這才打開了貝莉的書包。紫色的眼睛在看到書包裡裝著的東西後不自覺地睜大了一下,萩原研二的嘴也變成一個O,下意識地抬頭看看貝莉又看看諸伏景光。
“這、這……”能說會道、永遠不會讓話掉到地上的男人難得失去了語言能力,隻結結巴巴地張合幾下嘴唇。
萩原研二這副和往常不同的模樣讓鬆田陣平起了點好奇,他手撐在沙發上,越過貝莉也探頭去看書包裡的東西——
入眼是一片金燦燦。
小姑娘的書包裡疊滿了黃燦燦的獎牌,就像是超市裡散裝稱的用金箔紙包裝的硬幣巧克力一樣,擠擠挨挨地躺在裡麵。
鬆田陣平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了獎牌上麵的絲帶,牽出來好幾塊糾纏在一起的獎牌。還有一塊差點掉在地上,被貝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五十米跑第一名、一百米跑第一名、跳遠第一名……”鬆田陣平將那些獎牌上麵寫著的小字念出來,表情有些古怪,“哦,是家長參加的項目。”
他將墨鏡往下拉了點,眼睛看向諸伏景光,語氣有點不可置信:“你真的就什麼項目都參加了,還毫不客氣地拿了第一名?”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鬆田陣平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輕嘖,把貝莉書包裡的獎牌全部扒拉了出來,輕點數量。
一邊點,鬆田陣平忍不住咂舌:這裡足足有十五塊獎牌,也就是說諸伏景光一個下午參加了十五項項目,還都拿到了第一名。
“等等,這還有塊五千米長跑的金牌?”鬆田陣平遲疑。
“景光……你,你去臥底的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啊?你們進入的標準難道是先得到達什麼特種兵標準,然後拿到鐵人三項的優勝嗎?”
那一瞬間,鬆田陣平對現在還表現出遊刃有餘的諸伏景光生出了一點敬佩。
明年要是他去參加貝莉的親子運動會的話……不行,他得從明天開始更加努力地鍛煉身體,不能鬆懈!先定個小目標,得比諸伏景光拿的獎牌再多一塊!
鬆田陣平想。
“我不是,我沒有。”諸伏景光艱澀地解釋。
——事實上這堆獎牌裡麵屬於諸伏景光的隻有一塊。
“不是哦,這些是……”貝莉歎了口氣,“是風見叔叔他們給貝莉拿回來的。”
“誒?”
貝莉內心其實並不想再回憶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但看著麵露疑惑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小姑娘苦惱地把自己的頭發揉成亂糟糟的一團,頂著小雞窩頭開始了描述——
“我們本來要去參加項目了!然後忽然風見叔叔就出現了,還帶了好多好多沒見過的叔叔。他們、他們都說自己是貝莉的爸爸!”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貝莉伸出了兩隻小手晃了晃,意思是人有很多,兩隻手指都用上都數不清楚。
“噗。”
鬆田陣平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被自己腦補出來的貝莉社會性死亡的那一幕惹得笑得渾身發顫。
“小、陣、平!”貝莉很生氣,剛剛皺在一起的臉蛋被鬆田陣平此刻的嗤笑撐開,她鼓著臉,氣呼呼地用小拳頭錘了鬆田陣平兩下。
這點力道對於鬆田陣平來講撓癢癢不如,但他秉承著不能欺負孩子太過的理念,連連哀嚎,喊著“貝莉警官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勉強讓貝莉消了氣。
“然後呢?”萩原研二追問。
後麵的事情更是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望著貝莉和諸伏景光從未設想過的道路狂奔不止——貝莉追在那匹馬後麵跑,嗓子都喊破都叫不回來的程度。
以風見裕也為代表的公安代表隊和以跡部爸爸為代表的貝莉好友父親們,為了完成來自上司和兒子的任務,站上了不同比賽項目的集合點,為了拿到第一名而奮力拚搏。
結果顯而易見。
她拿到了足足有十五塊獎牌——這還是貝莉勸說大人們說得口乾舌燥、淚眼汪汪才好不容易讓“戰士”停手的結果。
這還不是最讓貝莉感到悲傷的。
小姑娘在說到悲傷的事情的時候聲音哽咽了一下,藍眼睛又快速地積蓄了一層水汽:“嗚嗚,然後、放學的時候……”
“貝貝的同學們都已經認為她真的是什麼極道的大小姐了。認為她的極道老大父親不方便出麵,所以叫了一些道上的兄弟來幫忙。”眼見著貝莉悲從中來說不下去了,諸伏景光接過了話頭。
“有些家長認出了白馬總監和跡部總裁,說不定回家就會念叨這個世道吧。……警察、大財團和極道勾結什麼的。”
說到這裡,諸伏景光輕輕搖了搖頭。
他在組織臥底的這段時間,大概也看清了一些隱藏在陽光下的灰色地帶,知道他剛剛說的勾結的情況事實上真的存在。
甚至,日本警方內部也有著組織的臥底。
——好在風見裕也至少是可信的。他金蟬脫殼的事情應該是沒有機會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