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警官們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在麵臨天體觀測器即將撞上警視廳的危機情況下努力尋找改變的辦法。
這邊的小姑娘則警惕著隨時可能再次發生的物聯網恐襲,努力完成諸伏景光給她的任務,又在羽場二三一和日下部誠的對話中, 又一次開始思索一些或許要用一輩子去思考的人生問題。
正義,什麼是正義,如何貫徹正義, 如何維護正義。
貝莉托著腮坐在阿笠博士家裡的沙發上,盯著茶幾桌布上因沉積過久而擦拭不掉的那一團咖啡漬發呆。她不停地思考著日下部誠和羽場二三一的做法, 又出神地想到了自己的幾位警官父親。
這些問題對於初中的孩子來說可能還是有些難度,貝莉抿了抿唇,垂下眼, 覺得自己身邊這些學習目標, 自己的父親,好像每一個人的回答和做法都不太一樣。
——她的警察爸爸們和日下部誠不一樣,而每一位警察父親也與其他的爸爸不一樣。
這個問題好難回答。
“在想什麼?”灰原哀好不容易可以稍微放鬆一下,將碟子裡放著的小零食往貝莉麵前推了推。
一向活力滿分,充滿了元氣的小姑娘此時看上去顯得有幾分憂鬱,愁思染上她的眉宇間,整個人有點蔫蔫的。
“在想, 正義。”貝莉簡單地說。
她隻說了一個詞語,但灰原哀回憶起羽場二三一和他們說起那些往事時貝莉專注又疑惑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貝莉到底在想什麼。
“笨——蛋——!”
輕輕的一記手刀砸在貝莉的腦袋上, 讓猝不及防的小姑娘發出一聲“哇呀”的驚呼, 眼睛和嘴巴都變成圓圓的樣子。
這樣倒是更貼近平時似乎總是傻樂的小金毛了。
被那雙濕漉漉的藍眼睛控訴地望著,灰原哀才不會覺得內疚:“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既然這個問題有點難,現在想不明白的話放著就好了。”
“你身邊不是有那麼多的人已經用自己的行動給出了不同的回答嗎, 如果還沒有辦法理解的話……”灰原哀停頓了一下。
“那就去等待一顆種子的發芽,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她輕描淡寫地說,也不管貝莉能不能聽得懂自己有些含糊的解釋,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已經涼透了的苦咖啡。
貝莉確實沒懂。
淺金色的腦袋偏了偏,藍眼睛裡出現茫然和疑惑。
灰原哀說,時間會告訴她答案。
這聽起來好像是大人糊弄小朋友經常會說的話。她目睹過好多家長,在小孩子提出需要用很繁瑣的語言去解釋、解釋了也不一定能夠理解的問題時,他們就會不耐煩地丟下一句“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以此來作為答案。
可是長大,是長到多大?
是她從五歲長到現在初中的年紀?還是要從五歲長到工藤新一的年紀?還是說要一直長到爸爸們的年紀才會懂?
長大了又一定會明白嗎?假如貝莉真的很笨,長大了也還是想不出問題的答案呢?
淺金色頭發的小姑娘慢吞吞地思考著,她想多問一問灰原哀,可茶發的女孩子掩著嘴打了個困頓的哈欠,貝莉就將自己大概率會接二連三的問題咽了進去。
為了幫助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或者說,為了保護這個國家,灰原哀,還有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有意識無意識地做出了很多努力。
貝莉覺得自己不應該用自己那些需要用很多繁瑣的語言來解釋、解釋了也不一定能夠聽得懂的問題再去打擾灰原哀了。
“汪汪汪汪汪汪!”
特意設置的哈羅狗叫鈴聲響起,貝莉立刻將自己的手機撈過來解鎖,發現是來電人是萩原研二後,她不假思索地按下了通話鍵。
“喂,貝莉。景給你布置的任務有好好完成嗎?”
“爸爸!”小姑娘激動地喊起來,“當然啦!大家的安全貝莉都有好好保護哦!”
大概是被貝莉難得的大嗓門震到了,萩原研二的聲音有一瞬間地拉遠,隨後又近,帶著明顯的笑意:“真厲害呀,小女警貝莉。”
“爸爸們現在在東京灣附近的海洋邊緣,等一會兒將觀覽塔這邊避難的人群疏散完畢之後就回來接你。你再在博士家等一會兒,好不好?”
這還有什麼不好的?
貝莉先是餓壞了的小雞瘋狂啄米般連連點頭,後又想起來電話那頭的萩原研二看不見她的樣子,於是忙不迭地答應:“好呀好呀,可是得快一點來接我哦!”
明明和爸爸分離沒有多長時間,可貝莉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已經恨不得飛過去,衝進爸爸的懷抱裡了。
灰原哀在旁邊聽著,下意識地彎了彎眼。
——工藤新一那家夥總是說貝莉家的爸爸都是女兒奴,她現在看來啊,其實貝莉這孩子也完全離不開父親啊。
又黏黏糊糊地和爸爸們說了一會兒話,貝莉戀戀不舍地掛斷了電話。活力獲得了補充,小姑娘現在神采奕奕的,和幾分鐘前寒風打的小茄子判若兩人。
“小哀,吃一點東西,晚上再喝一杯熱牛奶早點休息哦。”貝莉重新將那一碟小零食推回到灰原哀麵前,關切地說。
“嗯。”麵容困倦的灰原哀對貝莉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
那是一個充滿了安撫意味笑容,對這個還在成長、但還是依賴父親的女孩子的安慰。
於是貝莉也學著灰原哀的樣子,笑眯眯的,露出了一個總顯得有些天真的笑容。
砰砰。
砰砰。
貝莉把自己淺金色的長發揉亂,皺起了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心跳有些不同尋常,好像預感到了什麼事情會發生。
砰砰。
砰砰。
“慢點跳啦,”貝莉揪起自己胸前的衣服,小聲和自己的心臟打商量,“這樣會很慌的。”
但心臟自然不會聽懂貝莉的話,依然保持著高頻率的跳動,一下又一下,敲擊著貝莉不知為何繃緊到接近極限的神經。
樓上還在玩無人機的少年偵探團孩子們嬉鬨的聲音或許停止了,或許沒有,貝莉的心跳聲已經蓋過了她聽覺世界中的一切,成為了她唯一能夠聽見的聲音。
貝莉舉起手捂了捂耳朵,想要緩解這令自己不太舒服的症狀。
她這是怎麼了?
“貝莉?貝莉!”工藤新一的聲音有些失靈的刺耳,讓貝莉瞬間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