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以一種極具負罪感的方式“成功”獲得了一段可能開啟新階段的“戀情”, 白馬探單手捂著臉坐在貝莉對麵,努力克製著飄忽的眼神,儘可能讓自己能夠冷靜一些。
男孩子的害羞和克製沒有被貝莉捕捉到。自認為成功找到問題解決方法的貝莉覺得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還是穩穩當當落地的那種。
她一改這段時間來悶悶不樂的狀態, 臉上綻開了熟悉的、毫無陰霾的貝莉式微笑。
顏□□人模樣精致的小甜點被她使用風卷殘雲但文雅的方式毫不留情地塞進肚子裡,腮幫子被頂得鼓鼓的, 一嚼一嚼, 像極了頰囊裡塞滿了食物奮力咀嚼的小倉鼠。
很可愛。
至少對麵的白馬探看得有點出了神, 直到貝莉將食物全部裝進肚子裡保護起來,又衝著他笑才意識過來。
“走吧。”貝莉說。
“啊, 還想要點點什麼嗎?”白馬探下意識地問。
貝莉一頓, 下意識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平坦坦的,假如她現在掀起自己上衣下擺,還能展示一下自己柔和漂亮的腹肌和馬甲線,就好像剛剛那些分量不少的小甜品沒有進入到她的身體之中而已。
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貝莉沉著臉, 忍痛拒絕:“今天的份額就到此為止了。”
身體代謝速度很快, 日常訓練消耗頗大的小女警從來不擔憂長胖這件事,她擔心的隻有自己的……牙。
小時候吃甜食太多被按在牙科醫院被電鑽折磨的悲慘經曆還曆曆在目, 貝莉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可憐的小狗終究還是留下了心理陰影。
“今天不要了。”她小聲地拒絕了。
白馬探點點頭, 習慣性地理了單。
他在買單的時候貝莉就在旁邊看著,藍眼睛看看白馬探, 又看看地麵, 臉上慢慢地露出糾結的神情。
等白馬探轉過身來,立刻被貝莉糾結的眉毛嚇到。
“怎麼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貝莉的表情,擔心她是不是此刻忽然腦袋轉過來了, 明白自己先前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其實是心懷不軌,擔心貝莉會後悔,會立刻喊停,會因為他卑劣的行為不再願意和他成為朋友。
淺金色的腦袋動了動,貝莉跟在白馬探的後邊走出了甜品店,聲音有點含糊:“隻是在想,上次好像也是探買的單吧?按理來說這一次應該輪到我了才對。”
諸伏景光曾經跟她說過,和朋友出去,就算是再有錢的朋友,也不能因為彆人有錢、因為彆人願意而一味地讓對方付出金錢——因為對方付出的是金錢,而你付出的很有可能會是一段友誼。
爸爸們的話貝莉一向記得很牢。就算是她和跡部財團的少爺出去,和鈴木集團的小姐出去,也不會讓對方承擔所有開銷。
AA也好,會是輪著來也好,貝莉始終堅持著。
白馬探一頓,腳下的步子慢了一步,身後默默跟著的貝莉沒有意識到,差點就一頭撞在了白馬探的後背——幸好反應力點滿的小女警及時反應了過來。
“怎麼突然停下來呀。”她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貝莉站穩了,白馬探卻有那麼點遺憾。他的眼神掃過貝莉可愛的小發旋,小聲地道了歉。
“因為,現在不再隻是朋友了啊。”他輕聲說。
不隻是朋友了?
“哦,對哦!”貝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地睜大眼睛,“我們現在是那個……'情侶'了!”
她這一句聲音很大,猛地鑽進白馬探的耳朵裡,讓好不容易臉上褪去羞意的白馬探再一次蒙上紅雲。
周圍的行人也聽到了貝莉這一句活力十足的話,用揶揄打趣的眼神在小情侶之前看來看去。
毫無察覺一身正氣的貝莉麵色如常,白馬探卻被看得麵紅耳赤頭頂冒煙。
“貝莉……”
他想讓貝莉彆這麼大聲,這樣他會害羞。可一旦想到貝莉這樣大聲、這樣毫無顧慮地將他們之間的新關係廣而告之,心中卻又升起一種詭異的滿足和欣喜。
看呀看呀,你們喜歡的金毛小狗,現在是我一個人的小狗狗啦。
白馬探這樣幼稚地想,有一種隱秘的、偷來的暗喜。
……雖然這是他“偷”來的。
貝莉不知道身邊的朋友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心情很好地眯起眼睛彎成兩道,美滋滋地搖頭晃腦地跟在白馬探身邊。
輕鬆愉快的歌曲被她哼唱出來,貝莉蹦蹦跳跳地走路,看到台階就往上蹦,能夠走到高處一定要走到高處,像是愛在牆頭玩雜技的貓咪一樣。
這樣活潑地上躥下跳,白馬探就像是忠心的騎士一樣跟在貝莉的旁邊守候著,儘管這一位公主可能比騎士還要能打。
“小心點啊,大小姐。”白馬探無奈地叮囑。
“我才不會摔跤呢。”貝莉輕快地跳下窄窄的台階,嘴上念叨著,腳上的動作卻聽話地規矩了點。
貝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一些說不上來的快樂,比吃到除芥末口味之外的冰激淩還要多那麼一點點的快樂。
——大概是因為苦惱了自己很久的問題終於能夠得出答案了吧。
貝莉灑脫地給出結論不再糾結。
繞過最後一個拐角,熟悉的景致出現在貝莉的眼前。她看到自己的家就忍不住地笑,輕快的步子幾乎快要飛起來,恨不得立刻撲向自己的家,再撲進爸爸的懷裡,興奮地告訴他們自己苦惱了好一陣的問題可能會很快解決。
至於要不要告訴爸爸們她和白馬探組成了搭檔來解決問題……
貝莉想了幾秒,決定不主動分享這件事。
——這不叫撒謊,因為爸爸們也暫時沒問她這件事情嘛!
這樣想著,貝莉的腳步一點點慢了下來。還差幾步就要到家,可她卻忽然停下。站在路燈下,貝莉看著遠處已經快要落入城市高樓之後的夕陽,眼神追逐著一點點蔓延而上的藍黑色。
天色還不算太晚,路燈卻早早地亮了起來,將路燈下貝莉和白馬探毛茸茸的金色發絲染上暖黃的光澤。
貝莉在看遠方的天,但白馬探眼裡隻有身前的女孩子。
他去看她被微弱的氣流攪動得微微搖擺的發絲,疑心自己的吐息會驚擾到,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害羞又大膽地用目光掃過貝莉的臉頰,看她專注的、閃著光的藍眼睛,又看著在貝莉側過頭眼中映出的他自己。
“怎麼不走了?”白馬探輕聲問。
貝莉沒說話。
她的手指攪動著自己的發絲,柔軟的、順滑的,在她的手心轉來轉去癢癢的。
“回去的,馬上就回去的。”貝莉小聲地說。
和白馬探的距離很近,是比好朋友一般會保持的距離還要近一點點的距離。近到貝莉能夠聞到白馬探衣服上沾染的香薰的味道,隱隱約約感受到從另一個人身上的溫度。
貝莉慢吞吞地說:“現在……就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