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一低,貝莉沒有再給白馬探分出任何的眼神,埋著頭就跑了出去。她跑得很快,沒幾步就已經到了紅色小洋房門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白馬探的視線範圍內。
他繼續站在路燈下發呆,看著太陽幾乎完全被高樓大廈擋住看不見,那點暖黃的天光像是被天狗食日般地消失不見。
如夢初醒,白馬探開始奔跑。
路過那棟紅色小洋房時,他聽到有狗叫聲,白馬探知道那是哈羅又在不滿貝莉一個人跑出去玩不帶它一起了。
事實上也正如此。
急急忙忙出門沒有來得及和家裡的睡覺的小白豬打招呼,貝莉一回家就被氣呼呼的小白柴逮捕了個正著,被哈羅不高興地狂吠。
她隻得無奈地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連連說好話和哈羅求饒:“對不起啦,全世界最乖乖的小狗狗,下次我出去肯定很告訴你的。”
“好了,哈羅,你就放過貝莉吧。”降穀零走過來,一把將哼哼唧唧的小白豬撈起來,又撿了個球隨手往院子裡丟去。
被抱起來的哈羅哼哼唧唧,眼神追逐著那顆滾了很遠的球,被放下來之後立刻忘了所有事情,隻顧著扭著屁股一顛一顛地鑽進向日葵叢裡,去找自己的玩具球了。
對著自家狗兒子無奈地搖頭,降穀零仿佛不經意地掃過貝莉顯然輕鬆了許多的神態,藍紫色的眼睛不自覺地彎了起來:“看起來出去一趟有所收獲啊。”
貝莉眨眨眼,傻乎乎地仰著頭笑:“嗯!收獲很大哦!”
這孩子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孩子高興了,當父親的自然也是高興的。於是降穀零也笑起來,習慣性地揉了揉貝莉的腦袋:“和誰一起出去的?豬又瑪莉亞?還是新一?”
搖頭了。
“是和探。”
聽到這個人名,降穀零笑著的臉瞬間變了個徹底,他甚至不願意在貝莉麵前虛情假意的偽裝,直接露出了波本瞳,上揚的唇角也變得平直。
“哦。”他點了點頭。
白馬探,長得帥、性格開朗、擅長社交、又油嘴滑舌的,一級危險!
……再加上他那頭在貝莉心中極其加分的金頭發,特級危險!
降穀零心裡警鐘長鳴,恨不得將某個真·金發混蛋狠狠地痛揍一番,讓他離自己的女兒遠一點。
……但他不能。
他不能去乾涉貝莉的交友自由,為了自己的私欲。
所以降穀零無奈地一垂頭,還是不甘心地咬牙切齒叮囑:“還記得我們跟你叮囑的什麼事情嗎?”
“當然知道啦!”貝莉不假思索。
她不問降穀零說的是什麼,因為爸爸們所有的叮囑都有好好被她收進心裡珍藏起來,放在用愛製作而成的保險箱內。
降穀零稍微輕鬆了點,眉頭也展開。
“今天又去吃甜品了吧。去刷牙吧,一定要好好刷牙啊。”他叮囑。
貝莉沉重地點點頭,在爸爸的提醒下衝進了衛生間,呼嚕呼嚕地開始又一次的口腔清潔。
那就好。
那就好。
金色的男人如此感歎著,殊不知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和另一個金發的男人麵對麵坐著的時候,會捏著拳頭咬著後槽牙,萬般懊悔今天自己的“粗心大意”——
白馬探狗賊!
還他寶貝女兒。
在衛生間上上下下認認真真地刷著牙,貝莉的口袋震動。她含著牙刷停下來,打開水龍頭將沾著牙膏泡泡的手衝了一衝,濕手不在擦手毛巾上麵擦,反而是毫不顧忌地往自己屁股後麵用褲子擦了擦。
指紋解鎖,白馬探的消息直接跳了出來——
【探:大小姐,現在能不能給我一分鐘的時間。】
【探:我在你家門口。】
“呸呸呸!”將嘴裡的泡沫吐掉,胡亂地漱了口又抹了把臉,貝莉三兩下收拾好牙杯牙刷就小跑著衝出了洗手間。
她小跑著,沒去看沙發上躺得橫七豎八亂七八糟的爸爸們,徑直地衝向了門口。而習慣了噠噠噠或者轟轟轟聲音在家裡回蕩的警官們也沒有在意,隻抬了抬眼皮,發現貝莉還穿著家居服之後就放心地收回了眼神。
——沒換衣服,那就是不打算出門。
經常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什麼就去做的貝莉,為了忽然想看一看今天晚上的天空有沒有星星,今天晚上的月亮又是什麼形狀這些事情猛地跑出去也是常有的事情。
鬆田陣平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一腳把降穀零差點踢下沙發:“占那麼多地方。這沙發就是你一個人的啊?”
“嗬,我出的錢,我不能躺?該下去的是你這個沙發一分錢都沒出的卷毛吧?”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沒去搭理,沒去理會這兩個又碰在一起嘰裡呱啦爆炸的炮仗。
反正又不會打起來。
屋子裡又爆發的鬥嘴,貝莉毫無察覺。她穿著自己長大版的小熊拖鞋,噗嘰噗嘰地衝到了院子裡。
夜色之中,白馬探金色的頭發依然耀眼,柔和的,不刺眼,是月亮溫柔的光澤。那張俊秀的臉原本垂著眼有些忐忑,可在聽見拖鞋噗嘰噗嘰的聲音時,他立刻笑起來。
貝莉就在白馬探含笑的注視下跑過去,仰著臉看著說希望自己能給他一分鐘時間的人。
或許是一分鐘太短,或許自己是在那雙仰頭注視著他的藍眼睛麵前說不出什麼話來。就那樣簡單地看著貝莉十幾秒,白馬探眨眨眼,不太自然地將頭揚起朝向一邊去,先前一直背在身後的手舉起。
“呀!”
貝莉發出一聲驚呼,為眼前甚至有些鋪天蓋地意味的金黃而感到意外和驚喜。
白馬探大半張臉被遮住,隻露出那雙依然溫柔依然流淌著月光的紅棕色的眼睛。
“我想了想,還是要給你花的。”
在那一大捧有著燦爛金色花瓣的向日葵後,那雙紅棕色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貝莉,笑起來。
還好他跑得很快,還能夠在今天當麵送給貝莉她喜歡的花。而不是讓她在第二天早上看見微微乾枯的向日葵。
後背的衣服貼在身上帶來涼意,白馬探努力克製身體的反應,用花束擋住自己因快速奔跑而上下起伏的胸膛。
“每一天。”他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