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三 臥底馬屁精助眠師(2 / 2)

她謝完後,魔尊還在原地。

溫雪青等了好一會兒,她悄悄地抬眼,隻看到魔尊麵上覆著的銀麵,半點心思,也打量不出來。

她連忙低頭,這時,殷不惑音色冷冷地:“過來東宮。”

溫雪青看了看天色,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務嗎?她想睡覺啊!

但陛下發言了,她個小狗腿,隻好亦步亦趨地跑去東宮。

殷不惑速度快,已在元武殿坐下。

他丟給溫雪青一遝文書:“重川的資料,你整理它。”

溫雪青緩緩吸入一口氣,她心裡化出個小人,對著自己想象的,一個紮著銀麵的稻草人,打了一套拳。

隨後,她默默翻開資料。

不知道看了多久,溫雪青兩眼一閉,再一睜開時,子時一過,她處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和上次來過的一模一樣。

而不遠處,就在剛剛同個距離遠,魔尊也坐著,他突然睜開眼睛,透過那張銀色麵具,二人四目相對。

然後,殷不惑先挪開視線,若無其事地說:“你果真可以進來。”

溫雪青環顧一圈後,立刻跪下來:“臣惶恐。”

“你惶恐?”

殷不惑往後一靠,身後出現一張椅子,他手指輕摩挲麵具,道:“你膽大得很。”

溫雪青冤枉。

是他把自己叫來元武殿,現在還論起她的問題。

二人沉默下來。

她手指摳著衣服上的線,腦袋昏昏,這地方其實很好睡,安靜又怡人,但是,殷不惑沒睡,她敢睡麼?

真困啊。

主動點,主動才有覺睡。溫雪青勉強打疊精神,問:“陛下,是否要來點睡前故事?”

殷不惑:“閉嘴。”

溫雪青:“是。”

又過了一會兒,溫雪青幾乎快坐著睡著了,隻聽殷不惑:“什麼故事?”

她醒過神,抹了把臉,隔著那道麵具,都能感受殷不惑的視線。

溫雪青想,他肯定是看她快睡著了,心生妒忌,把她叫醒。

於是,她清清嗓子,信手拈來:“從前有個姑娘叫小花,有一天她去山上采花,采了一朵、兩朵、三朵、四朵……”

念到十朵時,殷不惑的氣息,漸漸變得平和,安穩。

溫雪青瞧了眼,殷不惑靠在椅子上,因麵具遮擋,看不見他是不是睡著,但她都盯得這麼光明正大,他都沒反應。

還真睡了。

太好了,溫雪青在地上躺平,雙眼一閉。

第二天,光亮照到溫雪青眼皮子,她眼睛動了動,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在元武殿,手邊有一個銀質的東西。

她撿起來一看,是殷不惑的麵具。

而另一頭,殷不惑屈起一邊腿,一手擱在膝上,微微側著頭,不知何時,他臉上的麵具掉了。

露出那張蒼白,卻過分漂亮的臉。

黑的眉,紅的唇。

溫雪青記得,他有一雙紅瞳,仿佛藏了飽飲殺戮之氣的劍刃,任何人與之對視,都會心驚不已。

隻是他的麵具,怎麼剛好掉在自己手邊。

溫雪青手裡的麵具,有點沉重。

下一刹,殷不惑突然睜開雙眼。

天光朦朧之中,他看到,麵前女子雙手拿著自己的麵具,她似乎也很驚訝,嘴唇微張,烏溜溜的眼睛,呆呆地望著他。

就像偷東西的小鬆鼠,被人當場抓個正著。

肉肉的臉頰,好似很好捏。

殷不惑的紅瞳,微微一凝。

而溫雪青沉默了。

現在解釋麵具不是自己拿掉的,好像有點多餘。

那不如將功補過。

於是,她選擇抬起手,把麵具按回那張漂亮的臉上。

“啪”的一聲。

殷不惑:“……”

因為她力氣太大,殷不惑後仰了下,露出緊扣的衣領下,修長白皙的脖頸,隻是,那脖頸上,瞬間浮出幾道青筋。

溫雪青倒吸一口氣:“陛、陛下,沒事吧?”

殷不惑自己按住麵具,壓抑著怒火:“滾出去。”

溫雪青:“好。”

她立刻爬起來,跑了。

剛跑出元武殿,不一會兒,最卷的那批人已經到元武殿外,他們一見溫雪青,難掩驚訝:“溫侍筆不是被陛下罰去掃大殿了麼?”

溫雪青汗顏:“是啊,是啊,今天來見陛下,求陛下網開一麵。”

不然沒法解釋自己為何出現在這。

眾人頓時覺得,這溫侍筆太過大膽,竟也不怕惹陛下殺心。

然而,溫雪青立刻改口:“不過我想我也沒什麼本事,不能讓陛下網開一麵,所以我決定繼續回去掃大殿。”

話音剛落,裡麵傳來殷不惑沉沉的聲音:“進來。”

溫雪青:造孽啊。

她垂著腦袋,跟著眾人進元武殿。

還好,魔尊好像惦記她助眠有功,沒打算這時候算賬。

溫雪青正鬆口氣,殷不惑身邊,那何侍從故意道:“溫侍筆?你不是在掃大殿麼?”

溫雪青出列,正措辭呢,殷不惑聲音低低的:“我準她回來的。”

何侍從一愣,忙說:“是奴沒有留心,請陛下恕罪。”

看不見殷不惑的表情,不過,他抬了下手,示意她退回去。

溫雪青感動。

原來魔尊心胸寬廣,麵具蓋麵也不生氣,是她誤會他了。

溫雪青回歸自己的站位後,大腦又開始放空。

不過,今日卻不像往常,那麼容易犯困。

她正在自查體內筋脈,突的,何侍從提到她:“既溫侍筆有驚天口才,能氣到仙界諸位,想必點子也多,對重川之事,也頗有見解。”

眾人朝她瞧過來。

溫雪青輕抓抓臉頰。

張侍從給她擠擠眼,提醒她可以說,她是侍筆,沒必要為此發表見解。

這是個好主意。溫雪青正要推脫,殷不惑突的出聲:“溫侍筆,你說。”

無法,魔尊都指名了。

她搜刮腦海裡,關於重川的東西,組織一籮筐話,剛要開始一些正確的廢話發言前,殷不惑又說:“若有廢話,便記下來,抄一百遍。”

溫雪青:“……”

什麼心胸寬廣,擱這等她呢!

沒辦法,那就隻能動用鹹魚之道了。

她磨磨牙,開口:“重川的事,不如不治。”

殷不惑見識過她這張嘴,瞎扯起來,沒完沒了,他懶得聽了,才會補上後麵那句,讓她少說廢話。

當然,他也以為,自己不會從她那聽到好的建議,如此懶惰之人,能有什麼高明見解。

直到她說出這個辦法。

殷不惑盯著她:“為何不治?”

溫雪青:“重川帝君已逝,此時重川一致對外,如果,魔界拉著仙界,彼此放任重川,過一段時間,會出現裂縫。”

其實,重川內部一直不太安穩,以前有重川帝君在還好,現在帝君殉天,各路牛鬼蛇神開始舞。

殿內有人小聲討論。

不是沒人想過這個法子,依據目前重川的勢力,這是最好的辦法。

但他們都知道,魔尊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最不能容忍疲懶,片刻也不行。

為防止自己惹魔尊厭惡,被踢出權利中心,想到這個法子的人,不約而同緘口不言,寧願不說。

直到溫雪青點出來。

他們還在疑慮,魔尊會怎麼動怒,溫雪青會如何被訓斥,但是,令他們驚訝的是,殷不惑沉吟片刻,竟叫住另外二人:“柴熾,杜平,你們怎麼看?”

既有商議的意圖,就是溫雪青的提議,被接納了。

有了溫雪青這塊問路石,兩位長老放心說了自己的看法。

他們說得比溫雪青委婉,意思是一樣的。

須臾,殷不惑道:“準了,那就用這個法子。”

霎時,眾人看向溫雪青時,充滿敬佩。

就是那一貫最看不起她的柳、何侍從,也不由重新打量她。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魔尊不能接受任何“無為”,就算比有為更有依據,如今由這溫侍筆提,魔尊竟就接受了?

當真奇觀也!

隻溫雪青滿意地想,鹹魚真乃大道。

很快,她重新搬回西宮侍從所。

許多人臉色鐵青,還有人猜疑,溫雪青在提出“不治”的觀點前,到底是怎麼再度入陛下的眼的。

溫雪青積極傳授心得:“多拍馬屁,陛下愛聽。”

眾人暗罵,此子心機叵測!

誰不知道魔尊陛下最討厭這一套虛的,真這麼做,他們就等著被逐出九明宮吧!

張侍從說:“是了,不管你是如何重獲聖心,這是你的生存手段,不能隨便告訴彆人,你要保密。”

他又難掩得意:“我就說,你肯定能夠回來的。”

溫雪青歎氣。

臥底難當。

更難的是,今日晚上,她在西宮剛準備睡覺,又被殷不惑提到東宮。

她竟然還要睜著眼睛,陪魔尊處理文書,看到子時,才能睡覺?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亥時過了三刻,溫雪青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而殷不惑,還在處理事務。

魔氣和夜晚的雙重加持,她實在沒忍住先睡著。

而等到過子時,暗域展開後,殷不惑才發現,溫雪青竟早早閉眼,不省人事。

他看著白茫茫的四周,沉默了會兒。

自己不像前幾日,能立時睡去。

殷不惑:“溫侍筆。”

溫雪青沒動靜。

他走近蜷在地上睡覺的溫雪青,蹲下,手手掌推她肩膀,忽的,溫雪青轉了個身,雙手抱住他的手臂。

將他用力一拉。

刹那,殷不惑忍不住低頭。

他看到,她臉頰上,細細的白色絨毛。

鬼使神差般,殷不惑伸出手,捏了一下。

果然,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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