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虞惜和他說了很多,嘰嘰喳喳嘴裡就沒有停過。
車快到家門口時,她才意識過來似的, 問他:“我是不是太吵了?”
他笑而不語。
她撲過去,不依不饒:“你竟然真的嫌我吵?”
“我哪裡嫌你吵?”他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下輕輕吻了吻,目光和她作著無聲的交流。
虞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忸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也不吭聲了。
還沒下車, 沈述就接到了電話。
“……好,我知道了, 你現在把資料送過去,我一會兒就到。”他掛了電話,卻發現虞惜正望著自己, 不由笑了下,愛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臨時有點事情, 要去公司一趟。你先回去?”
她盯著他, 垮著一張小臉, 明顯不開心。
沈述無奈地哄著:“一會兒就回來。”
她搖頭,平時都挺懂事一個人, 這會兒卻耍起小性子來了。
沈述沒辦法, 隻好帶她去了公司,把她安置在內置的會客室裡。
沈述的辦公室很大,內置的會客室更像是一個大型的會議廳。純美式的裝潢,混雜著一點兒巴洛克的奢華和貴氣,深色的木椅和壁爐上都有著精致繁複的雕花, 深色的地毯、複古鄉村風格油畫、插在墨水瓶裡的鵝毛筆都是點睛之筆,總體風格簡約,細節卻很考究。
虞惜在沙發裡坐了會兒,抬頭就看到秘書從側門進來,將一個雙層塔碟點心盤端放在了她麵前,又去中島台邊替她泡了一杯茶:“您慢用。”
這個秘書她以前沒有見過,長得非常漂亮,似乎還是混血,蜂腰長腿,碧藍色的眼睛如一汪湖水般明淨清澈。
“謝謝。”她道了謝,對她點點,捧起了杯子。
等她離開,她才去看百葉門。
一道木門的間隔,他在另一邊辦公,她在這邊休息,兩邊都是安安靜靜的,彼此好像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虞惜屏息,拿出手機想給他發條消息,但又怕打擾到他,想想還是算了。
正好這時楊淩之的秘書給她發來了消息,讓她明天下午去參加什麼會議,虞惜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她跟對麵討論完,沈述也差不多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他最近視力下降明顯,去過醫院兩次,醫生讓他注意休息,彆在太昏暗的環境下看資料。
他嘴上答應,心裡想的卻是——有些情況是沒法避免的,哪裡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沈述推開休息室的門時,發現虞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失笑,搖了搖頭,走過去拿了條薄毯子給她蓋上。
虞惜恰巧在這時醒了過來,迷蒙地看著他,適應了會兒才睜開眼睛。
“醒了?”沈述笑著在她麵前蹲下,靜靜望著她。
虞惜:“你工作完了?”
沈述點頭,在她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目光交彙,虞惜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有點累了。”
“那你睡一會兒吧。”沈述說,“我就在旁邊守著你。”
虞惜看著他,鬱悶地說:“你覺得你待在我身邊我還能睡得著嗎?”
沈述笑出聲來,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頰。
虞惜煩躁地甩開他的手,歎了口氣,摸著肚子說:“有點餓了。”
“想吃什麼?我讓艾琳娜給你去買。”
虞惜腦海裡浮現剛剛那個美女秘書的樣子,思忖著頓了會兒,眼睛亂轉,沒有開口。
沈述一下就發現了她的異樣,挑了下眉:“什麼表情?有話就說。”
虞惜:“這可是你讓我說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沈述點頭:“你說吧,我都聽著。”
虞惜真的不客氣了,直接道:“招那麼漂亮的秘書在身邊,沈先生真是豔福不淺哦。”
沈述聽她這麼陰陽怪氣的語調就笑了,笑得微微往後仰,靠在了沙發裡。
虞惜瞪他,他竟然還在笑!她在生氣哎!
“沈述你這個混蛋!我在吃醋!”她撲過去強調。
沈述就勢扣住她的腰,將她狠狠扣在懷裡。因為慣性,虞惜一下就把他按在了沙發裡,雙腿交叉著跪在他修長的□□。
沈述單手扣住身後的沙發,另一隻手搭了搭她的腰,漫不經心的慵懶,眼睛裡泛著笑意:“吃誰的醋?”
他竟然還裝蒜。
虞惜更生氣了,質問他:“剛剛那個美女秘書!快點老實交代!”
“艾琳娜?”沈述笑,“不至於吧,一個秘書的醋也吃?”
那是魏淩招的,也是他的徒弟,辦事能力很強,而且女性天生就有強大的交際能力,溫婉貼心,更平易近人,在處理各種社交問題上比男性更有優勢,所以他才把人留下來。
他用人從不看性彆,隻看能力。
長得好看是天生的優勢,能為能力加成,能招個好看的當然不會去故意招個醜的。
隻是,這個秘書確實長得挺招眼。
但看她這樣吃味,他心裡又彆有一番欣喜,麵上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自己的魅力沒有信心?”
虞惜:“我真的要生氣了。”
她收起搞怪的表情變得嚴肅時,沈述也不跟她開玩笑了,抱著她坐起來,跟她解釋:“魏淩的徒弟,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之前是在中恒證券海外部那邊做事的,這邊缺人才把她調回來。你要是不喜歡,我換個男秘書,把她調回去。”
她本來也就是稍微有點不對付,他這樣鄭重說明,她也就不多想了,點點頭:“那倒也不必。”
“真不必?”
“我哪有那麼小氣?”她翻他一眼。
沈述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移到自己麵前:“這麼大度剛剛還吃一個秘書的飛醋?”
“問一下不行,問一下不行?!”她開始耍無賴,撲到他懷裡鬨騰。
沈述一邊笑一邊將她抱起來,打了個電話讓秘書送兩份飯過來。
艾琳娜的辦事效率很高,問清了他需要什麼後,十分鐘就把熱騰騰的飯菜和水果送來了,還替他們拔好筷子才離開。
虞惜看著她雷厲風行的一係列舉動,說:“厲害。”
秘書也是個技術活,需要察言觀色還要有強大的辦事能力。
沈述敲她的腦袋,叮囑:“吃飯。”
她幽幽瞥他一眼,起身坐在了他腿上,慢慢地蹭著。
沈述背脊略僵,低頭瞥她一眼:“乾嘛?撩撥我呢?故意的?”
她示威似的對他微微一笑,聲音嬌嗲:“沈先生不會連這點定力都沒有吧?”
他沒有跟她程口舌之爭,返身將她壓在沙發裡,狠狠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這才回過味兒來,心裡多了幾分緊張和慌亂,可他根本沒有給她懺悔和反應的時間,急促而淩亂的吻已經急躁地落下。
是思念和眷戀,也是懲罰。
可吻著吻著就變了味道,更多的染上了幾分欲。
他及時製止,抽身撐在上方望著她。
她一雙眸子晶瑩而水亮,有點受不住這樣熱切而霸道的占有,臉頰也多了幾分不自然的暈紅。
她蜷縮著的手指下意識揪住他的襯衣,望著他:“沈述——”
像製止,也像是渴求。
他用指腹摩挲她的嘴唇,意味不明地笑一笑:“要繼續?還是吃飯?”
明明白白地把選擇權交到了她手上。
虞惜咬了下唇,卻不知道要怎麼選了。
這真是一個難題。
後來,她還是艱難地撐起身子:“我要吃飯。”
沈述很通情達理地放開了她,拿過自己那份盒飯慢慢吃起來。他這樣神情自若,收放自如,若不是熟悉他的人看到,還真以為他無動於衷呢。虞惜目光往下移,落在他略凸起的西褲,目光又移開了。
臉頰急劇升溫。
她忙端起自己的那一份飯慢慢吃起來。
沈述將碗裡的牛肉夾一塊給她:“多吃點,都瘦了。”
“……瘦了嗎?”虞惜下意識摸了下臉,遲疑地望向他,“我今天早上稱了,哪有瘦啊?”
沈述笑了笑:“那可能是我看茬了。沒辦法,在外麵時總想著你,怕你不好好吃飯。”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虞惜卻覺得心窩的地方被填滿了,竟有些酸澀。
她也不跟他鬥嘴了,低頭慢慢吃著碗裡的飯。
她不喜歡吃板栗,眉頭皺起來。
沈述看到,幫她將碗裡的板栗都夾出來,放到了自己碗裡:“好了,吃吧,板栗都給我吃。”
虞惜忽然就有些難過,甚至不知道這種忽然在心底裡泛起的酸澀感來源於什麼。
她隻知道,這一刻她鼻子都好像堵住了,酸澀難言。
他總是在各種日常小事上遷就她,似乎已經養成了習慣,且並不覺得這是遷就,而更像是一種本能。
明明他是這麼驕傲又自我的人,很少真的把彆人放在心上。
“沈述。”她輕輕喚他,說不上來為什麼要喚他,可能就是想喊一聲,遵從本心地喊他一聲。
“嗯,我在。”
她說:“沒什麼,就是喊你一聲。”
沈述看她這副感動得不行的表情,隻覺得啼笑皆非:“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這麼多愁善感?”
他又沒做什麼,她至於?
吃完飯虞惜覺得有點困,躺在沙發裡睡了會兒,沈述在旁邊守著他。
她睡覺時不太安分,總是轉來轉去,要不是他在旁邊擋著,估計她轉頭就要掉到沙發下去。
剛才隔著一道門時,他心裡想的都是她,工作都有些分心,此刻守在她旁邊看資料卻覺得格外安心,心無旁騖,說來真是怪事兒。
沈述望著她安詳的睡顏,純粹無害的鵝蛋臉,不自禁笑起來。
他伸手替她將散亂的發絲撥到耳後,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
虞惜是下午5點時醒來的,醒來時發現自己枕在沈述的大腿上,一隻手還抱著他的腰,整個人像隻樹袋熊似的扒拉在他身上。
她臉燒得不行,下意識坐正了。
這細微的動作也牽動了沈述,他睜開眼睛,笑覷她:“醒了?”
虞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瞧見他眼底的戲謔,虞惜忙伸手按住:“餓了不是很正常?你還笑?”
“不笑不笑。”他起身撈了西裝,“那我帶你去打牙祭,走吧。”
虞惜這才飛快站起來,挽住他的手臂。
這一套動作一氣嗬成,沈述都怔了下。她挽著他的時候,每次都把身上的重量下意識往他身上靠,柔軟的地方全壓在他手臂上。
他深呼吸,略平靜了一下心跳,將她微微扶正:“彆把整個人都靠在我身上。”
她還不理解地瞪他。
沈述無奈,隻好委婉地朝她胸口瞥了一眼,咳嗽一聲。
虞惜這才意識過來,下意識捂住胸口,麵頰滾燙。
見她這樣害羞,他反而想要逗逗她,屈身伏低,將她禁錮在沙發一角:“還是,其實你想要吃點兒彆的?”
虞惜的呼吸都有些錯亂了,因為這瞬間逼來的壓迫感。她下意識往沙發裡縮了縮,怔怔望著他,似乎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突然襲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