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門走進A1班,直接在教室後排唯一的空位坐下。
班上同學們已經對此視若無睹,有的事情,發生太多次了,就很難再產生好奇情緒。
尤其是馬上就要期末考,很難有閒心去關注她。
除了連漪的同桌。
染著一頭紅毛留狼尾的少年,不看臉活像是個殺馬特,但撐著手的臉搖搖擺擺,額頭耷拉著幾縷散亂的發絲,襯出皮膚白皙色澤。
嚴格來說,這人還算是連漪的半個青梅竹馬,雖然他在他家長大,她在她家長大。
少年名叫顧一嶼,小時候胖乎乎跟個年糕團子似的,膽子小還愛吃,連漪每回遇到他,他不是抓著零食就是啃著甜點,吃得腮幫子一戳都是個窩。
家裡做的是互聯網行業,他爸是個人物,泡沫破碎時期竟抓住機遇一飛衝天。
小胖子不僅像年糕,性格也膽小軟乎得跟坨煮軟的年糕一樣,起初還隻是被其他小朋友又哄又騙,後來看他好欺負,一個個的態度和言語都越來越過分。
一邊嘲笑他胖得像豬,一邊又搶他的零食玩具甚至是零花錢。
連漪哪能接受這種事情的發生,怎麼還能有比她更拉仇恨的人存在呢?
於是她領著一幫小豆丁,把小胖子從那群熊孩子之中扯出來,再挨個收繳他們的零食玩具,至於他們的零花錢,全都拿去買當時他們看的動畫片裡最令人討厭的反派模型。
還要悄悄在他們耳邊說,奧特曼是假的,水冰月也是假的,巴啦啦小魔仙其實都是普通人扮的,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哆啦A夢,隻是被欺負的大雄躲在被窩裡做的一個夢罷了。
熊孩子們哭得稀裡嘩啦,把園長和老師們都給嚎得驚動出來。
小胖子就此歸入連漪麾下。
倒也不是被收編,隻不過是從被一群熊孩子欺負嘲笑,到要定時上交零食給連漪一個人。
幼兒園有時候會舉辦小朋友的跳舞表演,連漪多大脾氣啊,但架不住幼兒園老師溫溫柔柔的哄小孩子技能。
於是讓很久沒吃過零食,已經有點瘦下來的單條年糕穿上小裙子,往兩腮撲個紅團印,眉間點個紅痣,隨便跟著練習幾場就代替自己上台表演。
可惜啊,當初聽話得不行的胖團,自打上了小學就漸漸長高抽條兒,脾氣也跟著見長。
尤其為自己當初被連漪大魔王當小弟驅使的黑曆史耿耿於懷。
再一個他爹的錢掙瘋了,當初頂多是個新貴,等少年上了初中,就稱得上是互聯網巨頭。
直到初二那年,這家夥表白失敗被連漪撞見,打那以後算是徹底撕破臉。
畢竟連漪不占理都理直氣壯,何況是抓住他把柄,當然逮著笑了好幾天。
尤其是過了幾天這事還不知怎的,傳得人儘皆知。
連漪從不屑造謠傳彆人私事,但架不住青春期少年固執一根筋的想法。
無所謂,她也挺喜歡這麼黑的一口大鍋。
顧一嶼在連漪坐下時,身子往旁邊一歪,活像是她身上帶了什麼病毒似的。
這傻缺。
連漪對這種幼稚行徑,作出簡短評價。
事實上,顧一嶼在大綱裡,也是男主備選之一,隻不過競爭力不算太大。
雖然暴躁小狗吃香,但他太過傲嬌,像個移動的火藥庫,一開始對真千金態度又差說話又夾槍帶棒各種鄙夷。
後來真香了吧,也彆扭得不行,還有個初中時的白月光回歸戲碼,小狗股跌得那叫一個慘。
連漪之所以一直沒打算刷他的‘厭惡值’就是這個原因。
光是對他露出個譏笑表情,就能紮得他炸毛。
做了半年同桌,連漪已經聽過不知多少次來自顧一嶼的冷哼,還有他從不正眼看自己的嫌棄姿態。
“連漪,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讓我知道你欺負許清瑤。”
今天倒是破天荒,和她明顯拉開一大段距離的少年忽然陰測測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威脅意味濃厚的警告。
連漪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嶄新的課本。
聽到這話,她好笑地偏過臉看去,顧一嶼倒是也盯著她,從散亂垂落在額頭的紅發間隙中,稍顯銳利的眼睛隨著微皺的眼皮,透著十分認真的意味。
閒來無事,逗逗傻狗也挺有意思。
連漪彎了彎嘴角,“怎麼,喜歡的人受傷,你心疼?”
“我喜不喜歡,跟你有什麼關係。”顧一嶼眉頭緊皺,咬牙低聲道:“總之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欺負許清瑤,你怎麼做的,我就讓你全都體驗一遍。”
果然和她有關,否則她怎麼會知道許清瑤受了傷?
想到許清瑤在他麵前不小心露出手臂青紫痕跡時的驚慌模樣,顧一嶼心裡就一陣煩躁。
他知道許清瑤的父母是在連漪家做著傭人的工作,想到連漪過去的輝煌功績,便直接質問對方身上的傷是不是連漪造成的。
許清瑤矢口否認,但要哭不哭的表情和害怕的眼神,已經告訴顧一嶼答案。
他知道連漪這個人的性格,心情好了作弄人找樂子,心情不好了,隻會做得更過分。
想到這,顧一嶼語氣變得不耐煩,“你覺得這件事被連叔知道了,他會怎麼想?”
連漪笑容微淡,她看著少年,長著這樣漂亮的皮囊,卻有著一顆愚蠢耿直的大腦。
“顧一嶼,你幾歲了?還玩這種告家長的把戲,需要我幫你打電話嗎。”
“不過。”她又笑了,“你的品味倒是一直沒變,初中喜歡的女孩類型,上了高中喜歡的還是這種類型。”
被提及這件事,顧一嶼猛地直起身,臉色微微發紅,表情看著有些凶,目光緊盯連漪。
“我說過不準再提這件事!”他帶著情緒的聲音略有些大。
講台上的老師咳了一聲,敲敲桌子。
“注意下課堂紀律哈,不要影響其他同學學習,都專心點!離高考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們還分心?這麼關鍵的時候……”
老師一念叨起來就忍不住的長篇大論聲中,夾雜著顧一嶼咬牙低聲說的話。
“難道你不清楚,如果這件事爆出去,連氏長女欺淩傭人之女,會對你家公司股價造成多大影響嗎?”他頓了頓,“而且許清瑤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針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