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老爺子的壽宴, 今日老宅所有的花卉都特地重新整理更替過,選了開得正好的栽種齊全。
與海棠花種在一處的還有幾株桂樹,芳香暗影淺淺浮動。
連漪看著他, 忽然心情好了許多。
朝青年走去,她的步伐輕盈,就像以前一樣總喜歡趁著安靜的少年不備之際, 走到他身後悄悄嚇他一跳。
“抓住你了!”
連漪倒是沒那麼幼稚,隻伸手突然戳了一下薑昱的背。
薑昱微訝轉過身, 嘴角、眼底,就連眉梢都好像是枝頭的海棠花,在這瞬間綻放,笑意清淺淡淡。
“一一。”他嗓音微低, 莫名的像是在呢喃著, 將這兩個字在舌尖繞了繞才說出口。
連漪眼神很明亮,一向如此,抬眸看著他,“小薑,你絕對想不到, 剛才我做了一件什麼大事!”
“嗯?”
薑昱從來都很認真的將連漪每一句話都當真, 隻不過連漪總是很喜歡逗弄他,又或者對於連漪的性格而言, 本就沒什麼事情是大不了的。
但還是露出認真的好奇,好看的眉眼流露出驚訝, “什麼事情?”
“從現在這一刻起, 我不再是連家的人,不是連德成的女兒,不是連家千金。”連漪看著他, 笑容是薑昱幾乎從未見過的輕快。
她知道,剛才聽到那些話的人,不論誰都好。
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真的認為,她是真的能夠脫離連家。
畢竟一個依靠家世才能夠瀟灑嬌縱十八個年頭,享受了這麼些年富貴生活的嬌小姐,隻要離開家裡,吃兩天苦頭,就會苦哈哈地哭著鼻子回來認錯。
他們不會明白,怎麼會明白。
連漪知道所有人都理解不了,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不爽了,所以要掀桌子。
即便劇情以抹殺威脅,她也絕不低頭。
更何況,沒了她這個假千金,不還有連兒那個真少爺麼。
想必真千金回歸連家,一樣能從連兒那兒找到展現自我的機會。
“……”薑昱微頓了一瞬,眼底弧光微暗,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有人欺負你?”
聽著他的話,連漪心裡紛紛飛揚的念頭戛然而止。
她抬臉,與神色一直很認真的漂亮青年對視著。
稍傾,連漪眼眸微彎,眉眼舒展。
“小薑,沒有人能欺負我,我隻是不想陪他們繼續演下去了而已,我不玩了。”她看著這個由始至終都不在劇情之中的青年,張開手。
“所以,給現在自由的我一個擁抱吧。”
那一刻,還未想清楚連漪遭遇到什麼的薑昱,一向四平八穩的神色,難得出現了措手不及的慌亂。
連漪看到他好看的眼眸露出了錯愕,好像有些水意般波光豔影浮動著專注回視自己。
她忽然想到,薑昱似乎從來對她沒有過半點的懷疑。
就好像她說太陽該在晚上升起,月亮應該在白天高懸,薑昱都會相信隻是她看到的世界,和彆人不一樣而已。
這個從小到大,都一直默默跟在身旁的人,從男孩到少年,再到如今的青年。
連漪靜靜地看著他。
十幾年了啊——
薑昱的確感到慌亂,他一直克製著自己親近連漪的渴望,害怕連漪的厭惡,害怕她會抵觸。
所以連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讓薑昱克製著維持了多年平靜的內心,一瞬泛起陣陣連漪,愈來愈大,直到情緒在內心不住翻湧。
他緩緩俯下身。
卻突然一隻手抵在胸前,手的主人朝他彎著眼眸,笑得狡黠,“猶豫那麼久,不抱了。”
“……”
薑昱眼尾微微泛著紅意,垂著眼看起來有些可憐,“一一,你是故意的。”
“你今天這身這麼帥氣,當然不能因為一個擁抱就弄皺了衣服呀。”連漪後退一步,仔細打量著薑昱今天的著裝。
隨後滿意點頭,“小薑,你真的長大了,變得很帥氣呢。”
薑昱也不知道是該對她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感到羞澀,還是該無奈好笑她的態度。
“我們走吧,如果你在這裡待得不開心。”他看著她在笑,輕聲道。
連漪剛才為什麼會說那句話,不再是連家的人又是什麼意思,薑昱都不在乎。
他隻在乎連漪是否受了委屈,會不會不開心。
連漪笑容依舊,望著他,點了點頭,“好啊,我們走吧。”
…
…
連家老宅的大門算不上恢弘,隻有種曆史的古樸陳舊感,襯著喜慶的氛圍,一點也不顯得豔俗。
連漪和薑昱前後腳跨出大門時,一些提前離開的賓客目光驚詫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