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嚼著香噴噴的煎餅果子, 抬眸，正對上林少澤的目光，她：“……”
嘴巴已經被食物塞滿，令月唰地一下轉過身, 吃完最後一口, 才扭頭看過去，雙手垂在兩側, 問他：“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林少澤非常乾脆地說：“剛到。”
捧著小吃走過來的程子明困惑皺眉, 低頭看了看手裡見底的盒子, 剛來？他連一盒酸辣粉都炫完啦, 這叫剛來？
猶豫中, 程子明忽然背後一涼，冷不丁對上隊長凜冽的目光, 頓時點頭如小雞啄米：“對對對！是是是！我們剛到！”
令月看著他手裡隻剩湯水的盒子, 知道什麼叫解釋就是掩飾, 掩飾就是事實嗎？
她搖搖頭：“你猜我信不信？”
說完，令月話鋒一轉, 不再糾結這些，問道：“我們要不要先進去？”
林少澤點頭：“進去, 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令月點頭, 中學校園的門衛本來還想阻攔，直到程子明掏出警官證, 頓時偃旗息鼓, 心頭倒是疑惑, 難道學校又發生啥案子了？
路上，令月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對方，才知道, 在此之前，沈昕昕的家人包括警察部門，竟然都不知道她談了一個男朋友。
所以，在他們之前的調查過程中，從來沒有發現過。
林少澤擰眉：“一個學習很好的男朋友？”
他斟酌著說：“根據當時的筆錄，沈昕昕在學校人緣很差，開始是因為她性格冷清，後來所有人都說，她是校外一個大混混的女朋友，沒人敢招惹。”
令月驚訝地看向對方，這和麻雀說的完全不一樣。
林少澤又道：“但是後來因為流言，後來警方也去取證了，那個小混混確實騷擾過沈昕昕，但隻是純粹的騷擾，不知道被誰看到了，有心人利用，發展成那樣的流言。”
“至於私奔，更是謠傳。”
令月接話：“所以現在沒有調查到的，隻有沈昕昕那個神秘的男朋友。她本人是學霸，喜歡的男朋友也是學霸，可以從那一屆裡學習最好的男生裡查。”
林少澤微微勾唇：“對。還有，查一下沈昕昕之前發生的事情，有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令月看他：“比如保送大學的名額。”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之前那位學生口中的周學長，對方貌似和沈昕昕同一屆，沈昕昕失蹤後，保送大學的人就是他。
令月立即提出來，三人臉色凝重，走動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歡呼，圓形穹頂的紅色建築物映入眼簾，應該是學校大禮堂。
令月：“可能是他的講座。”
三人走了進去，在最後一排坐下，令月瞥見台上一束光線，照在俊秀青年臉上，出乎意料的溫文儒雅，書生氣十足。
她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林少澤，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鋒利如刀，一個溫潤如玉。
男生對於自己曾經的努力侃侃而談，聲音響徹整個禮堂。
前排女生捧著臉驚歎地說：“哇，周學長真是又帥又聰明。”
旁邊的女孩子推了推鏡框：“不知道周學長會不會分享一下他的學習方法。”
女孩子無語望天，這就是擁有一個學霸朋友的壞處，什麼事都能聊到學習上。
這時，整個會場寂靜無聲。
所有人看著提問的學生，對方目光灼灼地看著台上的青年：“請問學長，您是以怎樣優異的成績考上的大學呢？”
一片寂靜。
不知誰說了句“他根本沒有高考，人家是保送上的大學！”
不少學生愣住，很顯然，之前的消息並沒傳開，所以，當聽到這句話時，方才沉默的學生紛紛望向台上的青年，低低的議論聲響起。
“保送名額上京大，他能給我們高三生講什麼呀？”
“難道是講他怎麼拿到保送成績嗎？”
“不是他運氣好，當初的學姐失蹤了，他才能頂上嗎？”
這時，燈光下的周學長笑容有些僵硬，他握緊話筒，令月目力很好，看見他泛白的指節。
周紀堯：“我確實是保送上的京市大學，可是你們真以為，保送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
“上大學之前，我參加各種競賽，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至於有些人說我運氣好，獲得了保送名額，難道運氣不是實力的一部分嗎？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我怎麼會有那個運氣，拿到京市大學的通知書？”
一番話下來，似乎很有道理。
“我站在這裡，是想告訴所有默默無名的同學們，努力學習，成績總不會辜負你們，機會隻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話音剛落，響亮的掌聲響起。
某位男教師率先鼓掌，察覺各位同事狐疑的目光，他仿佛沒有感覺般，硬著頭皮鼓掌，又看向同仁：“說得多好啊，你們怎麼不鼓掌？”
教師們：“……”
知道他們倆關係的都在歎氣，不愧是對方的得意門生，這麼照顧他。
接著，全體教師鼓掌，慢慢蔓延到整個禮堂，掌聲雷動。
一片叫好聲中，令月發現，台上主角下場的瞬間，唇角下拉，無端泛起一股冷意。
令月收回目光，看見幾人朝他們這邊走來，校長腆著肚子，顯然，是收到了消息，笑道：“警官好，不知今日到訪，有何貴乾？”
林少澤開門見山：“三年前的女學生失蹤案，不知道您還記得嗎？她的名字叫沈昕昕。”
校長一怔，沒由來地泛起一股冷意，失蹤案，他可太熟悉了。
令月掃過這群人，忽然目光一頓，一個中年男老師，不自然地垂下頭，仿佛逃避又或者恐懼的動作讓令月下意識上心。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周紀堯臉上帶笑，信步走來，看見這群生疏的人，不由多看一眼：“幾位是？”
程子明笑嘻嘻地伸出手：“你好，京市大學的高材生，我們是警察，來調查一樁失蹤案。”
後者表情訝然，實際上，縮進袖子裡的手已經緊緊攥握，他甚至主動說道：“是我同班同學沈昕昕嗎？難道她的事情有什麼進展？”
他欣喜地看過來，令月出聲：“我們找到她了……”她說著頓了頓，目光在幾人臉上逡巡，眼神意味深長地繼續說道：“剛才開個玩笑，不過，我們確實找到了新進展。”
令月張口就道：“我們找到了沈昕昕同學藏起來的筆記本，上麵記載，她在高中時期，有一個品學兼優的男朋友，並不是什麼謠傳的小混混。”
這番話下來，所有人俱是一怔。
令月注意到，這位所謂的周學長，臉色出乎意料的平靜，其他人，則是尷尬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
校長大方表示：“既然事情有進展，我們校方一定全力配合！所有老師也全力配合！”
“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年，當初的那些同學我們沒法聯係，隻能靠你們了。”
三人點頭，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裡，來到辦公室，率先找到之前教授沈昕昕的班主任，挺巧，就是之前最先鼓掌的中年男人，他有些拘謹，平鋪直述的講著老掉牙的事情。
令月不清楚，林少澤難道不清楚，這些都是案宗上記載的事情。
以警察的職權，他們調出當年整個高三前五十名的學生，第一名，便是沈昕昕，附帶一張她的照片。
藍底紅衣的女孩子落落大方，很是漂亮。
她才十八歲，本該是最美好的年紀。
現在，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是生是死，杳無音信。
令月肩頭沉默的小麻雀夫妻伸長脖子看：“這就是昕昕呀，我們最好的好朋友。”
第二名，便是方才說話的學長，周紀堯，個子高高，麵容俊秀，眼神卻透出一股不耐，桀驁不馴的氣場和方才的他相比，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是我們學校成績第二的學生，周紀堯。”班主任笑到：“也就是剛才你們看到的那個男生，他今天回母校，主要是我們校長邀請，盛情難卻。”
“周少，周紀堯他成績優秀，能力很強，是我帶過這麼多的學生裡麵，個人能力最出眾的一個，他能保送京市大學，絕對是實至名歸。”
令月笑了下，看向班主任：“他的成績那麼好，不知道在京市大學有沒有獲得什麼獎項。”
這下，輪到班主任支支吾吾，臉色不自然的岔開話題，談起沈昕昕，他燦爛地笑了起來，臉都要擠成一朵菊花，可是當她認真看，就會發現這笑意浮在班主任臉上，不達眼底。
班主任眼裡的真實情感，反而是厭惡和惶恐，好像曾經經曆過什麼讓他極為惱火的事情。
令月眼底閃過一抹亮光，一直籠在心頭的薄霧，忽然散開一些。
不止令月，其他兩人都覺得有些怪，他們在校園裡溜達，令月看著教學樓前方的花壇裡，那一叢開得正豔的月季，顏色殷紅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