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進了洗手間,飛速把昨晚晾洗的衣服穿上。
“你路上快點。”黎裡說,“我堅持不了太久,不然得一直坐馬桶上……”
燕羽快速穿鞋,點點頭,說:“我跑著去。”
說完人出了屋子,帶上門。下一秒,影子從窗戶口飛過。
黎裡趕緊挪到門邊,拉開門探出腦袋,衝他喊:“也不用跑那麼快!”
燕羽聽見,回頭看她一眼,衝她招招手,卻仍跑著,很快就消失在綠樹掩映的巷子裡。
黎裡回到屋內,不到兩分鐘,燕羽打電話過來,微喘著氣,說:“你說的那個牌子,它有兩種,空氣,絲綢?哦,絲感,你要哪個?”
黎裡好笑:“空氣。”
“日用和夜用各兩包?”
“日用兩包,普通夜用一包,還要一包超長夜用的。”
那邊像是不太懂,停了一兩秒。黎裡聽見燕羽在問店員:“你好,請問下這款衛生巾,超長夜用的是哪個?……不是,我女朋友要這個牌子的……”
黎裡靜聽著,唇角抿起微笑。
那頭窸窸窣窣:“對,是這個,謝謝。就這些。……等下,不好意思,這種款式是什麼?”
店員不知說了句什麼,燕羽在電話裡問黎裡:“要安全褲嗎?”
黎裡奇怪:“安全褲?”
“就……”他似乎不知道怎麼描述,說,“看著挺安全的,像是給小寶寶穿的。”
“小寶寶?”
那邊,女店員笑出了聲,又說了句什麼。
燕羽不好意思道:“哦,說錯了,叫安心褲。她說很好用,穿上晚上睡覺可以滾來滾去,很放心。”
黎裡反應過來,忙說:“不要。那種好貴。買它一個可以買彆的一包了。”
那邊沒講話,像在走動。
黎裡說:“誒,聽見沒有?”
燕羽說:“聽見了。”
“那就這樣。”
“嗯,我馬上回來。”他低聲,像在跟她講悄悄話,“你堅持住。”
黎裡撲哧一笑。
沒過兩分鐘,老遠聽見他快跑的腳步聲,他飛奔進屋,將袋子遞給她。黎裡溜進衛生間,拿出一包日用時,發現他還是買了安心褲。
待她洗漱出來,經過燕羽身邊,她輕輕地捏了下他耳朵。他正收拾琴盒,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問。
兩人很快出門。早上空氣清新,不太燥熱。長巷裡梧桐茂盛,浸潤著初陽。
老頭拎著鳥籠溜著鳥兒,老太太悠閒打著太極,上早班的年輕人滴溜溜騎著單車,巷道裡熱鬨卻不喧囂,生活氣十足。
他倆大概是這兒的新鮮麵孔,有個提溜著豆漿油條的老頭兒經過,熱情說:“喲,新搬來的啊?”
“誒!”黎裡衝對方笑笑,擦肩而過。
兩人在巷口的便利店買了早餐,燕羽忽然對手指餅感興趣,黎裡說當早餐太乾了,可他非要吃那個。
去地鐵站的路上,他拆開包裝,默默吃兩根了,遞一根給黎裡。黎裡手裡正拿著牛奶,見狀張了嘴湊去。
燕羽卻將餅乾往回一收,黎裡跟著脖子一傾,而他稍低了頭想靠近她,但又沒靠太近。
黎裡:“……”
她莫名奇妙看他一眼。
燕羽:“……”
他抿抿唇,默默把那根餅乾重新遞回她嘴唇。黎裡這次咬住了,奇怪看他,隻覺他表情不對,也不知在琢磨什麼。
到了站台等地鐵,黎裡問:“你剛乾嘛?”
燕羽轉眼看屏幕上的列車時刻:“沒乾嘛。”
黎裡一見他那模樣就知不對,不停追問,上了車還問。燕羽隻好說:“像這樣。”
他又拿了根餅乾出來,遞到她麵前。
黎裡張嘴要去含,他手卻再次往回拿,她不禁追去時,他輕輕低頭,靠近她的麵頰與唇角,卻沒好意思碰到。
黎裡一下明白了,輕笑起來:“哪裡學的?!”
燕羽掏了手機給她看,網上搜“怎麼找理由親女朋友。”答曰:“用吃的引她過來……”
黎裡笑得肩膀抖:“然後呢?怎麼一次都沒成功?”
燕羽:“剛剛試的時候,覺得怪怪的。怎麼都不太對。”
地鐵到了,兩人上了尾車車廂。
黎裡扶著欄杆,悶笑個不停,肩膀抖來抖去。
燕羽無奈:“彆笑了。”
她仍是笑,他便靜靜看著她笑,看著看著,唇角也彎著。
兩人第一次一道乘地鐵。黎裡猜想,以他的性格,在公共場合大概不好意思太親密,便隻麵對麵站一塊兒,隨著車廂晃動,偶爾靠近那麼一點兒。
直到停站時,幾人湧上來,一人上得匆忙,不小心撞到黎裡後背,她一下朝前撲過去,燕羽自然就伸手接住。
她撞進他懷裡,一手本能環住他的腰,一手扶摁在他胸口。年輕人腰身勁瘦,胸膛單薄卻寬闊有力,隔著夏日薄衫,肌體溫熱而細密;尤其按在他胸口的那隻手,手心清晰掌著他心跳搏動的節奏。
真實而溫柔的觸感像一張柔軟的毛毯裹緊了她,莫名地,好幸福。
在一起後他們還沒有單純地好好擁抱過,他亦是相同感受,雙臂環抱著她,便不鬆了。他低頭貼緊她側鬢角,很輕很慢地一步步朝車廂底的角落挪走去。
她被他擁著退後一兩步,抵在了角落裡,遠離人群。
燕羽背對車廂,黎裡環抱住他的腰,相擁了會兒,她抬頭,眼睛亮盈盈的:“親我不用找理由,傻子。知道什麼是男女朋友嗎?就是想親就親,像這樣……”
她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唇。
他抿唇笑,低頭將下巴搭在她肩頭,貼得很近。以前,他在奚市乘地鐵,看見車上情侶摟在一起,總是覺得莫名其妙的。
哪知道,有一天,他也變成了這種奇怪的人。
地鐵在軌道上轟隆穿行,很快到達換乘站點,她和他分去不同的方向。走到分彆口,兩人的手握了握,鬆開。
黎裡看著燕羽走向下行的電梯,他回頭衝她招招手,她也招手。
他一直回身看著她,他身影越來越低,人已經看不見了,手還伸出來,衝她招了招。
她一下笑了,明知他看不到,也招了招,才轉身走向自己的線路。
上站台時,看到他發來的消息:「你剛跟我招手了。」
lili:「你怎麼知道?」
yanyu:「(微笑)晚上見。」
lili:「晚上見。彆太想我。」
那邊正在輸入,許久後,蹦出一句:「怎麼可能不想。」
他很少講這樣的話,估計也是做了番心理鬥爭。
她忍笑:「我說彆“太”。」
又過了會兒,他回:「那也……不“太”可能。」
地鐵門關上,黎裡抬頭,玻璃窗上她的笑容快從臉上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