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有個男的也喝多了,扯著她一個朋友揩油,她氣不過,就往那男的臉上潑了酒。
然後,兩邊的人就打了起來,酒杯、酒瓶“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
眼見著她要吃虧,忽然有人握著她的手腕將她帶了出去,那個帶她出去的人就是賀亭川。
那是她和賀亭川的第二次見麵,他西裝革履,一絲不苟,而她是妥妥的小太妹打扮。
春夜寂靜,嘈雜的音樂悶在身後的屋子裡,不知名的甲殼蟲,在那潮濕的玻璃燈罩下猛撞,發出“咣咣咣”的輕響聲。
她被他拽出來得太匆忙,外套沒拿,光著纖細的肩膀,倚在那門柱上。
細碎的雨珠打濕了她的頭發和睫毛,落在她潔白的肩膀上,水珠黏在皮膚上,要落不落的,難受的緊。
她心裡煩躁,摸了支煙往嘴裡塞,剛摁著火要點,被他凶巴巴地拿走了打火機。
她當時心裡不爽透了,也煩他,撩起眼皮,挑釁似的看著他,半晌又笑了,語氣卻不好:“哥哥,管得挺多啊。”
他側身把自己的外套脫給她,又拔掉她嘴裡的煙。
她以為他會把那煙丟了,卻沒有,他就那麼把她含過的煙塞進了嘴裡,點上了火。
煙霧迷蒙,他正經得像童話故事裡久居古堡的吸血鬼公爵,冰冷、英俊、禁欲、危險又不可觸碰。
“以後這種地方少來,做個淑女。”他說。
薇薇酒勁上頭,鬼使神差地想惹他。
她往前走了走,漂亮的指尖戳上他的心窩,放肆又大膽地問:“那哥哥,我要是真成了淑女,你會娶我嗎?”
他握住她潮濕冰冷的指尖,不緊不慢地笑了聲:“那就先成了再說。”
那天晚上,她被吸血鬼蠱惑了心。並暗下決心要做個名門淑女……
沒想到,彼此的一句戲話,他也記到了現在。
薇薇回神看向身側的賀亭川,他舉著傘,和記憶裡那個英俊的“吸血鬼”漸漸重合。
命運不可捉摸,卻又次次巧合。
薇薇抱住他的腰說:“賀亭川,謝謝你能來,今天……還有那次也是。”
“哪次?”他問。
“忘了。”她說。
他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語氣裡帶著著誘哄:“要去我家嗎?”
“這回又是去檢查身體嗎?”她故意逗他。
他挑了下眉,把她的手指扣住,揣進西褲口袋,隔著一層袋兜,她的手背碰到了裡麵堅硬的腿部肌肉。
“不檢查身體,看電影。”他一本正經地道。
薇薇仰著臉,繼續逗他:“那是兒童能看的電影,還是兒童不能看的電影啊?”
他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說:“兒童電影。”
薇薇彎唇,俏皮地笑了笑說:“行吧,那就去哥哥家看兒、童、電、影。”
*
客廳裡燈暗著,隻剩麵前的3d投影亮著。
賀亭川當真放了一部動畫電影。
影片快結束時,他捉了薇薇的手,往她無名指上套了一枚戒指,冰冰涼的。
她一抬手背,就看到了指尖上漂亮的光芒,那是一顆正圓的粉色鴿子蛋,壓在手指上沉甸甸的。
“不是說婚戒還沒到嗎?”她問。
“嗯,是沒到,先戴這個給你爸看,大點顯眼。”
圓形的鴿子蛋當然顯眼,頂流女明星手上的鴿子蛋一般都是異形的,有水滴形的,也有長形的,這種正圓的很少,它的價格幾乎是同樣大小異形鑽石的兩倍。
“你什麼時候買的?”薇薇問。
“剛剛,去找你的路上。”他語氣稀鬆平常,好像這天價的戒指不過是顆蘿卜青菜。
薇薇把視線轉到他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她皺了皺漂亮的眉毛,欲言又止,再問:“所以……你是特意帶了戒指去的?”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指節說:“嗯,怕碰到一些難處理的情況,我不太喜歡意外,實在不行就現場求婚。”
薇薇被他的話驚到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這樣的。
“哥哥,有酒嗎?我想喝酒了。”她有些真話,隻敢借著酒勁和他說。
他戲謔地笑了聲:“見你幾回,不是喝酒回來的路上,就是在要酒喝。”
她把腿從沙發下收上來,在他身邊側跪坐著,長發落了滿肩,她抱著他的胳膊搖啊搖地撒嬌:“哥哥家的酒櫃裡有那麼多酒,不要那麼小氣啦。”
“給你喝是浪費。”他不為所動。
薇薇大著膽子貼過來,在他臉頰上印了軟綿綿的吻:“哥哥幾千萬的鴿子蛋都隨手送了,還在乎一瓶酒嗎?”
女孩溫熱柔軟的氣息一陣一陣地烘在皮膚上,他被她鬨得沒了脾氣。
那雙漆黑的眼睛,望進她的眼底,語氣裡帶了些警告:“耍酒瘋是會被丟出去的。”
“保證不多喝啦。”她舉著三根手指表態道。
賀亭川起身去玻璃酒櫃裡,對照年份,取下來一瓶2002年勃艮第產區的紅酒。
漂亮的鬱金香酒杯,輕輕壓在小邊幾上,被那忽明忽暗的光照得閃閃發光發亮。
淡黃色的餐巾布細密地裹著住酒瓶,瓶身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裡,緩慢地傾斜過來。
暗紅色酒液落入醒酒器中,聲音清脆好聽,葡萄酒中的沉澱的單寧,從敞口瓶漫上來,帶著有些許的澀意。
賀亭川垂著眼睫,表情始終是專注沉靜的,他身著西裝,微垂著下頜,姿態優雅,暗藍色的光在他的眉骨上跳動又熄滅。
薇薇覺得他這個樣子,比古堡裡的吸血鬼還要迷人。
酒也沒倒太多,隻稍稍沒過玻璃醒酒器的底部。
瓶身直起來,在他手心靈巧地轉了轉,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似的,一滴多餘的酒液也沒有灑落出來。
薇薇靠著沙發扶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等他放下酒瓶時,才稍稍回神。
她情難自禁地吞了吞嗓子,轉瞬又發現自己耳朵在發燙。
“貯藏太久了,還要再醒一會兒才能喝。”他抬眉對上她的眼睛說。
“嗯。”薇薇點頭,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他轉身進了廚房,抽油煙機的聲音緩緩響起來,他給她煎了塊小牛排。
動畫電影結束後,自動跟放了一部老電影,依舊沒點燈。
賀亭將手裡的牛排遞給她,他替她切好了小方塊,吃起來很方便。鬱金香杯裡斟了三分一杯的酒,他捏著那玻璃細柄,輕輕搖晃著。
“為什麼還要做牛排?”薇薇吃了一小塊牛肉問。
“怕你醉,提前緩緩。”
薇薇點頭又嘗了口紅酒。
她不太懂得品鑒,但覺得賀亭確實有拿最好的酒在招待她。
兩人淺淺地碰了個杯。
酒意微醺,薇薇端著酒杯,在他邊上坐端正。
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臉看向他,眼裡波光似霰,猶豫許久才掀唇道:“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嗎?”
賀亭川是什麼人,從薇薇向他要酒開始,他便猜到她有心事要說。
“有話要和我講?”他的聲音帶著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嗯,”薇薇點頭,咬著唇瓣說,“有件事哥哥不知道,但我覺得不該瞞著你。”
“什麼事?”他語氣依舊淡淡。
薇薇捏著手指,眼裡的光暗了下去,過了幾秒,她又抬起臉,仿佛下定決心似的。
“其實,我不是蘇家的親生女兒,也不是什麼蘇家小姐,我是外麵領回來養的,我父母生下我就把我丟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姓什麼……”她說了一長串,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
他明白了,她在告訴他,要謹慎做決定。
賀亭川一直平靜地等到她把全部的話說完了,才動了動眼睫。
他放下手裡的杯子,側身過來,抱小孩似的將她從沙發裡攬進自己懷裡,他抱得太突然,薇薇手裡的杯子沒拿穩,剩下的紅酒撒了他一身。
她要下去找紙巾,卻被她攏住了指尖,細腰被他摁住,她被迫跨坐在他腿上。
裙子下的膝蓋,貼在真皮沙發上有些涼,這個姿勢有點羞恥,她不太敢動。
賀亭川抬手貼上她的臉頰,那雙眼睛望著她,認真道:“薇薇,你姓什麼並不重要,你是誰的女兒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是誰的妻子,如果你想,你今後也可以姓賀,冠夫姓。”
她哽了哽,眼淚迸濺到了他的襯衫上。
他輕撫著她的後背,耐心地哄:“是他們弄丟了寶貝,該難過也應該是他們。”
那酒精催得她亂七八糟的情緒往上跑,讓她的聲音都是楚楚動人的,她抓著他的衣服,嗚咽著問:“哥哥,我是多餘的嗎?”
“不是。”他說。
“那為什麼他們要把我扔了?”
“因為他們不配擁有寶貝。”他聲音柔到浸水。
“你騙人,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寶貝。”
“你是。”他環住她的軟腰,撥開她臉上潮濕淩亂的頭發,吻了她的額頭,“你看,你現在就是我的寶貝。”
仿佛是怕她不信,他又一字一句地說:“我的薇薇寶貝。”
薇薇把他的臉掰上來,捧住,她吻他的鼻梁,咬他的唇瓣。
她有點凶,用了蠻力,唇瓣磕在他的齒尖上,一股鐵鏽味在齒尖交渡,他也不阻止,任由她胡鬨著發泄。
身體裡那股躁動的情.欲洶湧、澎湃,脊背出了層細而熱的汗。
她覺得心臟空著一個洞,迫切需要東西來刺激填滿,岩漿或者火焰都可以。
她扯他的衣服,又解他的領帶,卻被他灼熱的手腕摁住了。
“寶貝現在清醒嗎?”他的眼睛漆黑,那是颶風之下的太平洋海麵。
“清醒。”她說,“要你。”
“今天不嫌膩了?”他聲音低低的,夾著縷不易察覺的笑。
“不嫌。”她繼續扯他的領帶。
“那能堅持多久?”他的指尖碰了碰她光潔柔軟的腳掌心。
“很久。”她說。
他輕嗤一聲,握住她的手,將那根她解下來的領帶繞住了她的手腕,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乾嘛?”她輕聲抗議。
“怕我們小青蟹的小鉗子夾人。”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薇薇說。
“誰說的,上次你分明拿鉗子夾了我,不過綁手應該沒有用,畢竟隻是圖個心理安慰……”他故意頓了頓,將那股子曖昧感推到了極致,低低一句話洇入她的耳蝸,“應該要綁彆的地方……”
薇薇反應過來,又羞又窘,正要張嘴要咬她,被他握著領帶往後扯了一下。
薇薇沒有咬到他,牙齒嗑到了他的唇瓣,他趁機吻住了她的唇。
“賀亭川,你輕浮。”
他隨手解了她的發帶,滿頭的青絲散落下來。他的指尖穿過她絲綢一樣的長發,一點點撫摸她的頭皮,聲音喑啞:“你迷人。”
她手裡的酒杯滾落下去,暗紅的酒液打濕了潔淨的地毯。
酒液和鳶尾甜甜的味道纏繞在一起,久久不散……
他們從沙發轉去了房間,到下半夜才徹底結束。
薇薇那翻湧的情緒稍稍平複下去,賀亭將她扯到懷裡抱住,“疑慮打消了嗎?”
“嗯。”她緊緊環住他的脖子。
“明天晚上,我會帶你去見我父母,後天安排雙方父母見麵,儘快把結婚事情定下來,省得蘇家那邊總是催你。”
“好。”這也是她所希望的。
“婚禮有想法嗎?中式還是西式?”他問。
“都可以,你安排就行。”
“暈船嗎?”
“不暈。”薇薇說。
“那我讓梁詔去買架遊艇,去遊艇上辦。”
“那好費錢啊。”她之前了解到的賀亭川從來不是個亂花錢的主。
他語氣輕鬆:“不費錢,回頭給你開去海上玩,釣釣魚就回本了。”
“……”她手釣斷了,估計也回不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