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時間一晃到了六月初。
這天, 賀家老太太做壽,兩人早起從家裡出發去往賀宅。
薇薇上車後才發現後排座椅的上坐著她家的胖貓和奶狗。貓狗不相和的事並沒發生,兩小隻卻相處得非常融洽。
“哥哥把飛力和毛絨絨也帶上了?”薇薇邊係安全帶邊問。
“今晚住在奶奶那邊, 家裡沒人照顧它們。”
薇薇聞言挑挑眉,笑得俏皮又甜:“上次奶奶說要讓我陪她打麻將, 我佯說不會。她說下次我住在那邊, 一定要教會我打麻將, 我今天怎麼辦。”
“假裝學一學, 我坐邊上給你看牌。”
薇薇彎唇:“行吧,哄她老人家開心, 我也願意的。”
飛力在後排待膩了,踩著小步子,跳到薇薇腿上, 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窩好。
薇薇低頭捏了捏它厚厚肉墊, 好奇地問:“哥哥養飛力多久了?”
賀亭川想了一會兒說:“快九年了,它是我在羅切斯特撿的流浪貓,也是一位老朋友了,那時候年紀小,總是覺得在異國他鄉很孤獨,它給了我很大的安慰,那些外國朋友都喜歡它。”
“好久啊, ”比她認識賀亭川還早了三年,薇薇撫了撫胖貓的圓腦袋感歎道, “我也好想認識那時候的哥哥。”
那時的他肯定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九年前薇薇在做什麼?”車子上了大路,賀亭川忽然問。
“我剛上高一。”那時候她也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好遺憾啊,沒能一起度過我們彼此的青春年少。”
“往事不可追, 可以白頭到老就行。”到了一處紅燈,他伸手過來扣住了她的指尖。
薇薇偏頭笑:“也是。”
賀家老太太過生,賀宅裡擠滿了人,進門前賀亭川叮囑薇薇道:“今天有外人在,不能太過親密。”
薇薇點頭,表示同意。
小一輩的人也來了不少,午飯後,薇薇和那幾個十幾歲的孩子圍坐在一起下五子棋。
她激靈又壞,總是給對麵的孩子下套,總是她贏,引得一幫孩子嗷嗷直叫:“小舅媽,你怎麼比小舅舅還聰明?”
薇薇眉毛俏皮地跳了跳說:“當然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懂不?”
“小舅舅可沒有你這麼可愛。”
薇薇邊擺棋子邊眉飛色舞地說:“你小舅舅是男的,隻能叫形容,不能叫可愛。”
賀明朝推著輪椅路過,停在那裡看了一會兒。
一群小孩接二連三地抬頭喊:“大爺爺。”
薇薇也連忙回頭,站起來喊了聲:“大伯。”
蘇薇薇也是第一次和這位伯伯近距離碰麵,之前隻是聽賀亭川提起過,這位大伯小時候得了小兒麻痹症,一直坐輪椅,也很少出門。
賀明朝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道:“和亭川很配。”他說完就走了。
一群孩子繼續下棋。薇薇偶爾放放水,也沒一直欺負小孩子。贏了棋的孩子,高興得直叫。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附耳過來叫薇薇:“老太太找您去二樓有事。”
薇薇收了手裡的棋子上樓。
賀宅的二樓也很大,蘇薇薇正要找人問老太太在哪兒,手腕一熱被人扯進了一間略暗的屋子。
她嚇了一跳,正要叫被人用掌心捂住了嘴——
“是我。”
薇薇的心臟怦怦直跳,待聞到熟悉的火燎雪鬆味,才稍稍定下心來。
大約是嫌熱,賀亭川脫掉了外套。
這會兒,他黑色的襯衫袖子卷到小臂,同色係的馬甲緊束在身上,襯衣的領口敞著,喉結突出,鎖骨半露,渾身上下透著股鮮有的匪氣,英俊又很欲。
過道裡人來人往,他掌心一摁,“吱呀”一聲將朝外的門合上了。
“哥哥怎麼在這裡?”薇薇小聲問。
“在等寶貝。”他輕輕環住了她的細腰,垂眉靠過來,與她視線相平,一雙眼睛似化不開的濃墨。
蘇薇薇的心一下緊繃起來,她背著手,指尖碰了碰雕花木門說:“我現在沒空和哥哥說話啦,奶奶找我有事,我得先過去一趟。”
他鼻腔裡逸出一聲氣音,似是在笑又像是旁的:“奶奶沒有找你,是我騙賀太太上來的,底下的人太多了,沒法和太太說話。”
“哥哥想要說什麼?”距離太近了,他的唇停在距離她的唇兩三厘米的地方,薇薇的脊背隱隱有些發熱。
“給你。”說話間,他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塞進了她手裡。
“這是什麼?”薇薇問。
“送給太太的小玩意。”他淡淡道。
薇薇打開,發現裡麵放著一對精致小巧的鈴蘭花耳墜,純白的花苞,淺綠色的花梗,很是少女心。
“好漂亮,”薇薇托在掌心看了一會,很是喜歡,不禁抬頭問,“哥哥這是從哪裡來的?”
“昨天給奶奶挑禮物的時候,順手在珠寶店買的。”
“鈴蘭花有什麼寓意嗎?”薇薇問。
“有,每年的5月1號,法國人會互贈鈴蘭,祈願對方平安幸運。雖然過了時間,還是希望賀太太能平安幸運。”
薇薇皺了皺小眉毛說:“要互贈鈴蘭啊?那我給什麼給哥哥好?”
賀亭川摸了摸她的臉蛋,親吻了她的唇瓣:“收寶貝一個吻就好。”
很輕的一枚吻,淺嘗輒止。
薇薇偏頭把耳朵上的耳釘取了下來,正要找地方放——
他忽然從她指尖拿走了那兩隻鈴蘭耳墜。
“我幫太太戴。”
“好。”薇薇點頭。
那耳墜上麵的銀針太細又太小,賀亭川捏著它,湊過過來,想給她戴,又怕戳到她,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俊眉很輕地蹙了下。
薇薇低笑著朝他攤開掌心道:“哥哥,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弄吧?”
“難得為賀太太服務一次,當然要服務到位,怎麼能半途而廢?”
他重新撚過她的耳垂,壓過來,眼前的光又暗下去幾度。
銀針是冰的,他的指尖卻是滾燙的,擦耳而過的氣息很熱。
賀亭川的指腹每碰一下她的耳垂,薇薇的脊柱上就燒上來一陣滾燙,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但她又不敢動。
時間像是陷進了熔融的泥沼裡。
一邊戴好以後,他又幫她戴另一邊。
鈴蘭耳墜在他指尖發出一陣清脆好聽的聲響。
過了許久,賀亭川才從薇薇肩膀上抬起頭來。
女孩的臉頰泛著粉,似盛春時節的桃花。
“寶貝的臉怎麼這麼紅,”他的指尖探上來,碰了碰她的臉頰,“香腮染赤,耳墜明珠直搖曳,真美。”
薇薇被他說得心臟都酥了半邊,她吞了吞嗓子,漂亮的小狐狸眼微微泛著光。
嬌俏又媚,看得他心尖發癢。
“我後悔了。”他忽然說。
“後悔什麼?”薇薇問。
他捏住她的下頜骨,指尖細細摩挲著她下巴上的軟肉,眼睛的曖昧與欲色很直白。
“我覺得隻收賀太太一個吻可能不太夠,得再加一點。”
女孩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輕顫了下。
他在那顫動裡,重新吻住了她的唇瓣,不再是淺嘗輒止,而且細細交渡吮吸。
一吻結束,薇薇耳朵脖頸染上了晚霞的顏色。
那些和薇薇下棋的小孩子見她一直沒下去,跑上來吵吵嚷嚷地喊小舅媽。
“得走了,一群小鬼來找了。”薇薇小聲說。
賀亭川長腿抵著她的裙擺,攔住了她的去路,指尖捏了捏她的胳膊:“我倒是要看看,看誰敢搶我的人。”
“那他們肯定不敢,他們都怕哥哥……”
“寶貝怕我嗎?”
“不怕。”
他重新與她十指相扣,拇指在她掌心輕輕摩挲,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耳鬢廝磨:“要不彆下去了?”
薇薇推了推他:“不行,一會兒還要切蛋糕的。”
賀亭川總算鬆開了她。
薇薇推門出去,那群小鬼立刻嘰嘰喳喳地圍上來講話——
“小舅媽,不好了,你的貓吐了。”
“狗也在吐。”
“好可憐。”
薇薇扭頭看了眼賀亭川,兩人立刻下了樓。
毛絨絨還好一點,飛力吐得很厲害,趴在地上軟綿綿的,還不讓人碰。
薇薇蹲下來想摸它一下,飛力猛地朝她撲了下爪子,賀亭川及時把她的手拿了回來,說:“去和奶奶說下,我們先走。”
薇薇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出了門,薇薇開車,賀亭川抱著飛力,它已經不吐了,但看上去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