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用紙包住了一團火,遲早會將所有人燒灼殆儘,但是——是什麼時候呢?
——
接下來的幾日裡,耶律梟都在發熱。
沈落枝白日裡替耶律梟喂藥,喂食,還替帳篷裡那些患了天花疫病的人熬中藥——中藥並不能根治天花疫病,隻是補身之物,能滋養這群人的身體,讓他們扛過天花。
她要的中藥數量不小,這群西蠻將士便出去燒殺搶掠,每日蹲在西疆邊境,四處找那些過往的小型商隊的麻煩,或者派出去襲擊大奉的城鎮,偶爾還會搶回來一些漠北遊牧人做奴隸、帶回牛羊用來食用。
沈落枝這才知道,這群西蠻人不止是和大奉打仗,偶爾還會和北邊接壤的北漠遊牧民族打。
隻是藥材少見,所以搶來的也少,堪堪夠用。
這群西蠻將士也並非完全信任沈落枝,沈落枝熬出來的藥,她必須自己親口喝過,才能被喂給耶律梟與那些患了疫病的西蠻將士,且,除了沈落枝與耶律梟獨自相處在帳篷裡的時候,沈落枝走到哪裡都會有蠻族將士跟著。
她的一個斷腿侍衛,三個侍女都被關起來了,熬藥時舉目四望都是異族人。
到了晚間,耶律梟便會在發燒時蹭過來,將蛟龍尾塞進沈落枝的手裡。
他一天內清醒的時間不多,但對此事格外執著,樂此不疲。
沈落枝若是板著臉不理他,他先會說一些好聽的話,把沈落枝的名字用各種方式叫一個遍,瞧著沈落枝真的不會幫他,他便會講沈落枝的侍衛與侍女。
“枝枝郡主心善,看在你那侍衛侍女的份上。”那張妖冶惑亂、欲求不滿的臉就貼在她耳側,強有力的臂膀攬著她,不讓她逃離,棱骨分明的手指繞著她墨色的、綢緞一般的發絲,用最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最令人麵紅耳赤的話:“不可憐孤,也可憐可憐他們。”
“孤若是吃飽了,他們才有好日子過。”
“孤若是吃不飽...自是不舍得拿枝枝怎麼樣,但說不準就會將他們賞給孤的那些將士們,枝枝怕是不知道吧?金烏城裡沒有過多少女人,孤的那些將士們瞧見女人,根本走不動路呢。”
沈落枝一張小臉都漲得通紅。
狗畜生,西蠻瘋子!精.蟲上腦的蠢貨,下流的王八蛋!
沈落枝自暴自棄的用右手捂住了臉,左手用力一抓。
扭斷算了!
——
這般的日子,過了大概三五日,耶律梟便好起來了。
不止是耶律梟,就連已經染上了疫病一百名西蠻戰士裡,也有八十名熬下來了,與此同時,城內選出了一夥人繼續用上了水苗法,不過幾日,這群人也都生龍活虎的活下來了,且,城中沒有人因為接觸天花患者而二次染病。
由此可見,沈落枝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確的。
沈落枝的地位在金烏城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整個城內的西蠻士兵都知道,他們首領搶回來了一個會醫治疫病的漂亮女人,首領很寵愛她,允許她日日入帳,她救了很多人,雖說是大奉的女人,但他們還是會尊敬她。
天花在金烏城被徹底消滅的那一晚,耶律梟允許城內將士飲酒慶祝,並在練兵場的高台上擺了宴。
整個金烏城都沸騰了,火把照亮了半個天空,與天邊的晚霞混成一片,在城內最中央的練馬場上有個台子,沈落枝與耶律梟坐在台上,下麵有很多西蠻戰士在圍著火堆跳舞,還有人戴著鷹頭麵具在跳舞。
那叫“賀鷹神”,每當發生好事的時候,都會如此慶祝。
人聲鼎沸,恍若盛世。
耶律梟坐在高台上,麵上沒什麼表情,隻捏著骨杯飲酒,但沈落枝坐在他身旁,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他很放鬆。
此次沒死那麼多人,還得到了治療疫病的方法,他很高興。
耶律梟飲過一杯酒,繼而轉頭看向沈落枝,他不說話,隻用那雙浸滿了欲的幽綠眼眸貪婪的望著她。
他的病好了。
他可以做那些事了。
這幾日...真要把他逼瘋了。
沈落枝察覺到他的目光,偏過頭來看他,搶在耶律梟喉頭微動,說出那些下流話之前,沈落枝道:“耶律梟,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我救下這些人之後,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耶律梟記得,他點頭,道:“你提。”
他賞罰分明,一諾千金。
然後,他瞧見沈落枝望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你以大奉之禮娶我。”
作者有話要說: 已完結文:《將軍的朱砂痣回來後》灼華父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