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為何不能娶兩個呢? 齊人之福……(2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2429 字 6個月前

廂房都不大,隻有方寸地方,床上也不大,能勉強躺下兩個人的大小,選擇廂房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沈落枝的住址離裴蘭燼三人都很遠,而邢燕尋的廂房卻在裴蘭燼的對麵。

他在房間內,便能看見那頭的邢燕尋點燈、在脫下鎧甲,她的鎧甲一脫下,便發出嘩嘩作響的聲音,邢燕尋甚至還推開窗戶,遠遠地瞥了一眼裴蘭燼。

黑暗暗的天空下,頭頂的天空被廂房一旁的樹枝分割成碎裂的幾片,幾縷月光落到裴蘭燼的臉上,照著他的眉眼。

裴蘭燼生的好,滿身風華,沉下臉來時更是霜月皎白寒泉孤冷,邢燕尋以往就喜歡他這般高潔的模樣,她每每拉他墜落雲端的時候,都覺得分外舒暢。

那天上雲間的鶴,不也得為她沉淪嗎?

可偏偏,這隻鶴清醒的時候,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但邢燕尋就愛這樣桀驁的人,她非要將裴蘭燼束到她身邊來!

所以,邢燕尋當著他的麵兒,“咣當”一聲關上了窗戶。

裴蘭燼聽的一清二楚,也看的一清二楚。

他閉著眼,捏著手骨,心緒一片混亂。

昔日裡那個端方如玉的君子,已經被俗事纏繞,捂住了那雙遙望山河的眼,墜入了凡塵間。

眼睛被蒙上,便很難瞧見這周遭的事務,所以,狡猾如狐的裴蘭燼,忽略了今夜的些許不同。

隻有風兒知道,這幾間房裡,睡得都是什麼樣的人。

沈落枝與裴蘭燼是風雨搖晃的扁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翻了,耶律梟是蹲守在暗處的豺狼,他是為了沈落枝而來,但是也不介意咬彆人一口,更彆提還有邢燕尋袁西這種攪混水的人,以及那被收買來殺.人的鬣狗殺.手,總之,這一行人裡,明處暗處,都各有各的一攤亂事。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看清了,但每個人都有看不清的地方。

這肉眼凡胎,哪有天上的月兒瞧的明呢?

——

次日,清晨。

一大早晨,他們這一院的人便都嘰嘰喳喳的聚在一起了,連帶著整座山也跟著活起來了。

西疆冬日的戈壁萬裡無垠,日光薄涼,更顯得北風冷清,沈落枝騎在馬上時,磨得雙腿發痛。

邢燕尋與鄭意一大早就出去打獵了,倆人追著一隻鷹跑來跑去,興許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好,邢燕尋的笑聲清脆的蕩在天地間,比沈落枝活潑多了。

裴蘭燼在一側與她並肩騎馬,似是怕沈落枝路途煩悶,便一直與她說一些趣事,但言語間卻顯得心不在焉。

他想了一夜的邢燕尋,越想越覺得心口發堵,他放不下邢燕尋。

沈落枝能夠明顯感受到他遊離的情緒——女子對這種事向來是格外敏銳的,她見過裴蘭燼愛她時的眼神,自然能感受到裴蘭燼現在不愛她。

她甚至還能體會到裴蘭燼此時的心情。

被迫陪著一個自己已經不愛了,卻又不能得罪的女子,怕她無聊,怕她吵鬨,怕她發現自己不愛了——這種感覺一定很不好受。

裴蘭燼不好受,沈落枝也一樣不好受,她分明知曉了全部,卻又要跟著一起來演,十分考驗她的耐性。

幸而她遭過一次金烏城之難,早已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故而也沒露出什麼馬腳來。

轉瞬間,他們一群人便到了一處林子間,一群親兵停下,安營紮寨,架起鐵烤爐,而男男女女們則聚成三三兩兩的一群,往山間走。

裴蘭燼自是要陪著沈落枝的,隻是他與沈落枝二人進山時,目光卻一直忍不住往山野間瞧。

挺拔清雋的公子風度翩翩的立於山腳下,眉目姿態雖然依舊平緩,但心卻早已飛了,不知道飛往了何處去。

沈落枝原先還擔憂與裴蘭燼苟且的是一個已成婚的婦女,但今日一瞧見裴蘭燼這模樣,她便知道了,一定是這山間的十五位姑娘之一。

除卻她以外的,十五位姑娘之一。

她便以腿腳疼痛的理由,拉著裴蘭燼在樹林外麵坐了一整日。

裴蘭燼被她壓著,不能去山裡見那讓他日思夜想的某個人,麵上雖強撐著,但神魂卻肉眼可見的偏離了。

沈落枝也不在意。

她慢悠悠的繼續壓著裴蘭燼。

這一整個白日,裴蘭燼被她壓得肉眼可見的急躁起來了。

等到了午後用過膳食後,沈落枝回到帳篷內休息,在帳篷內,聽見出去打獵的邢燕尋與鄭意回來了,這倆人帶了獵物回來,在外烤肉,而裴蘭燼本是午休了,後也跟出來一起烤了,與其他二人言談間,竟頗為熱絡。

鄭意還說,想要問沈落枝吃不吃,但裴蘭燼卻說:“落枝應當睡了,不必喚她。”

沈落枝能夠感覺到,裴蘭燼似乎不想讓她出去——他現已顯出來幾分本意了,大抵是日夜相處之中很難繼續演戲的緣故,他總是有意無意的規避沈落枝,無視沈落枝。

邢燕尋似是有些譏誚的笑了一聲,沒搭話。

至於聽風,聽風根本沒在沈落枝帳篷旁邊伺候,沈落枝讓他藏起來,準備跟著裴蘭燼,所以沈落枝白日身邊什麼親近的人都沒有。

唯有袁西,一直琢磨著想要湊到沈落枝旁邊去,但也一直沒什麼機會,袁西愁的直跟齊律抱怨,但齊律也不開口說話。

這兩日間,袁西也摸出來了齊律此人的脾氣秉性,他不喜與人多交流,不知是不是因為與他們不熟的緣故,齊律周身都繞著一層警戒之意,故而,袁西說著說著也就不說了,隻自己犯愁。

齊律也不在意這些,安靜地像是一團陰影,唯一做的事情,便是在沒人發現的時候,往沈落枝的帳篷裡遞了一個水囊。

沈落枝當時就躺在帳篷裡,她清楚的聽見外麵的烤肉聲,然後瞧見她的帳篷簾子一拉一開,一雙綠眼睛閃過後,她的帳篷內便多了水囊和一塊錦帕,錦帕裡放了兩隻削好的木條。

沈落枝看見水囊與木條時,心口微微酸澀了一下。

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受了太多委屈,故而稍微有個人來關懷她一下,她就覺得心口難受。

哪怕這個人是個小倌。

沈落枝擦了擦眼底不知何時聚起來的淚,咬牙想,這是她最後一次為裴蘭燼落淚了,然後便拿起木條,狠狠地刷了一次牙,繼而含著滿口草木清香睡去了。

——

待到了午後,沈落枝從帳內出來時,邢燕尋和鄭意已經進了樹林裡繼續打獵了,裴蘭燼依舊在樹林外的帳篷區域內陪著沈落枝,隻是裴蘭燼周身那股子焦躁意味更濃鬱了。

待到晚間,樹林裡的姑娘們與公子們便結伴而出,每個人手裡都是提了獵物的,他們臉上都帶著笑意,顯然玩兒的很儘興。

而在樹林外,已經架好了烤架與帳篷,燒好了足夠多的沸水,打獵歸來的眾人可以直接用以洗漱、烤肉了。

在樹林外,還擺開了很多木椅,用以圍坐,正中間燃起篝火,一群人圍坐在篝火旁邊,談笑飲酒。

沈落枝喂給裴蘭燼的酒裡加了一些鹿血,不多,但足夠讓裴蘭燼心思紊亂,血脈湧動。

被她壓著一整日未曾瞧見心上人,裴蘭燼心裡本就是焦躁的,若是再推一把力,說不準今晚,她就能逮到那個女人是誰了。

沈落枝一時間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思,隻覺得今夜是個好時候,她該給這場鬨劇寫上一個完美的“結”了。

所以,沈落枝舉起酒杯,與裴蘭燼又飲了一杯。

裴蘭燼一口酒下肚,隻覺得渾身都燒得慌,他渾身的血液似都在翻湧,一種莫名的衝動在身體裡醞釀,他的目光不斷地看向邢燕尋,隔著人影與火光,他看向了邢燕尋。

邢燕尋似乎對他的視線無知無覺,正在專心致誌的與鄭意講話。

鄭意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喝酒漲紅的,還是被邢燕尋靠得太近而漲紅的。

總之是紅透了,紅的刺眼,紅的讓裴蘭燼惱火。

他想明白了。

他放不下邢燕尋。

他想與邢燕尋好。

這些時日,他就從沒有放下過邢燕尋,他越是遠離邢燕尋,越是惦念她。

邢燕尋當初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本就不該辜負邢燕尋,既然邢燕尋這般愛他,沈落枝又這般離不開他,那他為何不能兩個都要呢?

裴蘭燼用他那喝多了酒、暈乎乎的腦子想了許久,隻覺得心口一陣鼓動,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

這兩個女人都如此愛他,又都有恩與他,他都不能分離的話,為什麼不能都要呢?

落枝性格溫婉柔順,一定能理解他的不易的,邢燕尋雖然脾氣火爆,但是,為了他,應當也能容忍一些。

隻是邢燕尋到底是大將軍之女,不能為側室,而沈落枝又是郡主,更不可能為側室,既然如此,不若兩個人都做平妻呢?

裴蘭燼似乎是想到了某種好日子裡,他隻要一閉眼,就能看見兩個女人站在他麵前向他笑,一個在家中把持中饋,以嶽家之力為他鋪路,一個陪伴他出行征戰,兩個女子為他開枝散葉,生幾子幾女,不分嫡庶,豈不美哉?

他的喉頭上下滾動了一瞬。

而這時,四周響起驚叫聲,裴蘭燼轉頭間,聽見青叢大喊:“郡守,殺.手來襲!快躲起來!”

裴蘭燼的心頭一緊。

他下意識站起身體,竟然忘記、無視了旁邊柔弱無依,沒有任何武功的沈落枝,奔向了遠處的邢燕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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