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會娶你 我不惜傷害沈落枝,也會娶你……(1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3464 字 5個月前

殺.手襲來之時, 整個親兵隊伍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沈落枝也是如此,她雖然已見識過戰爭的殘酷,但她到了納木城之後, 便一直十分確信, 她回到了大奉的疆土,沒有人能夠傷害她。

更何況, 她還帶了這麼多的親兵。

所以, 當第一支羽箭射到她與裴蘭燼之間, 一箭釘穿她的衣袖、內襯與衣擺,將她和她的三層衣物一起釘在桌上時, 沈落枝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

哪裡來的箭呢?

但很快,青叢的叫聲便在所有人的耳朵旁炸開。

“有刺客!”

“郡守快逃!”

刺客!

這二字瞬間炸響在四周, 與此同時便有人遠遠地向他們射箭, 那箭尖輕而易舉的便貫穿了一位姑娘的大腿, 鮮血迸濺間, 人群尖叫著跑了起來!

沈落枝也想跟著跑, 但她起身的時候,卻因裙擺被釘住而無法逃離!

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裴蘭燼。

她一個女子,拔拽不出那箭頭, 也難以在幾個瞬息內扯爛衣擺, 更彆提快速脫身了, 但裴蘭燼一個男子,縱然拔不出箭頭, 也應當能飛快為她扯開衣擺,拉著她逃跑。

但她沒想到,裴蘭燼迅速站起了身,看都沒看她一眼, 而是快速奔向了另外一邊。

沈落枝渾身的血液都涼了,死亡的恐懼威懾住了她,她下意識地轉頭,便瞧見無數支箭雨奔她而落下。

那些箭,本是奔向她身旁所坐的裴蘭燼的,但裴蘭燼跑掉後,便奔向了她。

她的親兵一直都在外圍警戒,聽風被她派出去掩藏在樹林裡,等著一會兒抓裴蘭燼,她周遭竟一個人都沒有。

她一時難以躲避,隻能驚愣在原地,看著無數支箭雨從月光下射過來,在火光中刺向她。

這麼多箭,能直接將她射穿成一個刺蝟。

她在臨死之前,想過自己這一生,前半生花團錦簇,後半生短暫又顛沛流離,她對前半生滿意至極,但後半生還有好多事沒做。

她甚至都未曾見過她的父母一麵,便要死在這貧瘠危險的西疆中了。

為了一個可笑的男人。

她原先並不想如此恨裴蘭燼的,她隻是想算明白一筆賬。

她若是身處江南,發現裴蘭燼與他人有苟且,那便一拍兩散,她是郡主,他也是高門之子,那便當由雙方父母出麵,各自權衡利弊後,再尋一個旁人挑不出錯漏的緣由分開,彼此雖說鬨的難堪,結了暗仇,但也絕不會撕破臉麵,逼到明麵上來。

但她不是身處江南,她是自江南而來,一路奔到西疆,中途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所以她不甘心如此咽下這般仇,她想要將此事鬨大,鬨到讓裴蘭燼顏麵儘失。

所以她要抓出那個女人是誰,她還要上書她父,要她父逼責裴家,要裴家處置裴蘭燼,要裴蘭燼與那女子人人喊打,要斷裴蘭燼的仕途,有南康王一日,這朝廷中便不能有裴蘭燼,用以報複裴蘭燼的所作所為,平複她這一路所遭受到的委屈。

但她現在不想了。

在裴蘭燼棄她而去的那一刻,她隻恨她手上沒刀,不能把裴蘭燼一刀弄死!

果真,在西疆這種地方待久了,人都會變的凶蠻起來。

可沈落枝動都動不了,她隻能瞧著那一支支箭奔她而來,四周都是驚叫聲,所有人都在尖叫著奔命,唯有她因為裙擺被釘死而跑不動。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掉的那一瞬間,她瞧見遠處蹦出來一道身影,他本是距離她極遠的,為了救她,竭力向她奔來,電光火石間已來不及將她救走,她便瞧見那道身影貼著地麵向她滾來,在到達她麵前時,竭力揮刀,向箭雨揮灑。

她看不見了,她的麵前出現了一道高大強壯的背影,將所有箭矢都擋住,血肉之軀鑄成了一道城牆,將她堵在了後麵。

風吹起他的發絲,被編織成小辮的發隨著他的動作打在了沈落枝的手臂上,微微有些疼,他身上的風吹動她的衣擺,她抬起眼眸,就能看見他寬闊的脊背。

高大,英武,沉默,如同一座山一般。

他是與裴蘭燼截然不同的人,裴蘭燼是山間鬆竹,是雲間仙鶴,周身都蕩漾著文華珠光,而他是漠北的一處山,沉穩,且滄桑。

他叫什麼來著?

有一雙綠眼睛的小倌。

不愛說話,但心頗細,那龜公說,他是漠北人,做生意賠了錢,便被押在了小倌館裡當小倌。

但瞧他這個樣子,委實不像是個賣臉的人,大概生意也不太好吧。

啊,記起來了。

在這生死關頭,沈落枝的思緒遠遠飄開,又被拉扯回來。

他叫齊律。

聽起來,就是個堂堂正正的人。

她想,若是日後她回了江南,收一個這樣的小倌,也不是不行。

沈落枝聽見了刀尖打上箭矢時清脆的聲音,也聽見了箭矢刺入血肉的沉重聲音,周遭的所有動靜都被放慢,遠處的尖叫聲漸漸。

在那一刻,沈落枝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兩根柳木條,一股草木清香彌漫在她的心口上,奇異的舒緩了她的緊繃。

而在下一瞬,擋在她麵前的人回身,對著她的衣擺便是一刀,然後俯衝過來,粗壯的手臂一攬,抱著沈落枝的腰便跑。

撲麵而來的沒有草木清香,隻有淡淡的血腥氣和男子身上升騰的滾熱的熱氣,但在這驚悚的,寒冷的冬夜裡,讓她心中大安。

第二波箭雨已經在路上了,但卻追不上齊律,齊律像是矯捷的獵豹一樣,在叢林中迅速穿行,他有目的地的繞進了樹林中,借著叢林遮蓋,飛快甩開了身後的人。

本來也沒多少人追他們倆,那群刺客的目標是裴蘭燼和邢燕尋。

但耶律梟習慣性的要尋找最安全的地方,否則他不會停下的,他不會把希望寄托於那些刺客無暇顧及他們的僥幸上,他隻信任他的刀。

西疆冬日的夜寒冷刺骨,荒山上枯枝搖晃,劈裡啪啦的打在沈落枝的臉上與她的小倌的身上,讓她眼都睜不開,但這並不能阻擋這個小倌的腳步,他一頭紮進了地勢複雜的山間。

沈落枝的臉埋在他的脖頸間,努力的避開打到身上的樹木,山林間的樹木枝丫尖銳,將她的綢緞水袖衣擺勾破,刺痛了她嬌嫩的皮膚,她努力的把自己蜷起來。

齊律便將她從攬在身側抱到了胸前。

沈落枝被他抱著,人壓在他的脖頸間,他身上沒有清冷的熏香和乾洌的皂角味兒,隻有一股越演越烈的血腥味兒與升騰著的熱氣。

但出乎意料的,沈落枝沒那麼排斥。

大概是因為這血是為她而流的吧。

她的胸腔中升騰出了一點奇妙的感覺,一根細小的藤蔓在她心底裡慢悠悠的長起來,從這個小倌的身上汲取養分,就連這位漠北小倌身上的氣味都變的格外好聞,沈落枝貼靠著他,甚至都快忘了他們在逃命。

直到這個小倌停下了。

他拉著沈落枝到了一顆大樹後,與沈落枝藏匿於此,先將沈落枝放下——沈落枝被放下時,清楚的嗅到了血腥氣,她的手還摸到了滾燙的液體。

是血。

是血!

沈落枝下意識地看向他。

齊律麵上還帶著麵具,身上穿著厚厚的漠北皮衣,但在他的身上足足插著四支箭,一支在腰腹,兩支在腿間,一支在肩上——他當時並沒有成功擋下所有箭,或者說,他為沈落枝擋下了所有箭,但沒有為自己擋下所有箭。

當時正是夜色低垂,他們從山腳下跑到了山間,四周都是雜亂的荒山野樹,黝黑的樹乾伸向天空,將頭頂的星空割的四分五裂,月光從枝丫縫隙上落下來,將齊律身上的箭矢照的發亮。

沈落枝眼前發昏。

她被放下後,竟有些站立不穩,扶著樹乾,聲線乾澀的道:“齊律?”

她那位小倌一如既往地沉默,似是不想說話,隻低低的“嗯”了一聲。

沈落枝冰涼的手指貼在冷枯的枝丫上,緩了緩發昏的腦袋,道:“你坐下,脫衣服,我給你包紮。”

她想了想,又捏了捏手心,道:“我給你拔箭。”

耶律梟頓了頓,想起了袁西說過的話。

要示弱,要可憐,要引郡主疼惜。

——

沈落枝瞧見那小倌似乎遲疑了一瞬間,但沒有反抗,而是順從的坐下。

沈落枝站著,挑了一個好發力的點,先將他肩膀上的箭拔出來了。

那箭深入骨肉,拔出來的時候血也迸濺出來,沈落枝不敢耽擱,手指發軟的去拔了腰腹間的箭,拔出腰腹間的箭後,耶律梟便當著沈落枝的麵脫下了衣裳。

耶律梟果然體熱,男子熱騰騰的身軀,堅硬的骨肉,全都蹦到沈落枝的麵前來,但沈落枝無暇顧及什麼男女之彆。

他的傷口在噴血!

她飛快的將自己的衣物剝下來,用力撕成條,將這位漠北小倌的傷口全都包紮上,然後用力按壓他的穴位。

可恨她逃跑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有帶上她的小匣子,裡麵有止血的藥物,她現在什麼都沒有,隻能讓小倌平躺下來,用自己的衣服替他捆上傷口。

幸而,他的骨骼極為健壯,滾熱的皮肉下,是輪廓堅硬的肌理,那兩箭射到他身上,雖然破了血肉,但並沒有傷筋動骨,也不會留下後患,讓沈落枝安心了些。

她又去拔齊律腿上的箭,然後扒下他的褲子,為他包紮。

纖細的手指擦過緊繃的腕骨,偶爾她還會與齊律說:“腿抬起來,我要纏傷口。”

期間,她的小倌一動不動的躺著,任由她隨意來弄,隻是偶爾會微微低哼上一聲,沈落枝以為是她弄疼了齊律,所以為他包紮的手越發輕了,包紮的時候,還會輕柔的安撫他。

“很快便好了,你放心,不會很痛的。”沈落枝抬眸看他時,一縷薄薄的月華落在她的麵上,將她的模樣照的如此清晰,月光在她麵上滑過,如山間清泉般潺潺流動。

耶律梟悄無聲息的拿起一件衣服,蓋在了自己腰間。

他不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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