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會娶你 我不惜傷害沈落枝,也會娶你……(2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3464 字 5個月前

他隻是賤。

沈落枝渾然沒察覺到這點變化,她正專心的為她的小倌綁傷口。

她鬆懈下心神時才發現,這具孔武有力的身體格外健康,他雖然身中四箭,但並不能有損他的身軀,她的指尖掠過他健壯的骨骼的時候,恍惚間領悟了征戰沙場的將軍身上那血淋淋的魅力。

她想,經過此事之後,她是一定要將這個小倌帶到身邊的,他有這般勇猛之姿,可以做很多事,但是礙於他漠北人的身份,肯定是入不了朝堂了,那便留在她身邊,做她的侍衛。

如果他不願意——

沈落枝的指尖劃過傷口,想,如果他不願意,她自然不會強求,她會給他一筆銀錢,會滿足他的要求,隻是不知道為何,沈落枝想到這個人拒絕她的請求的時候,心口會微微有些發堵。

雖然他還並沒有拒絕。

沈落枝正將他身上最後一處傷口包紮起來的時候,剛才還一直躺在地上的齊律突然坐起來了,他起身時,動作很快的捂住了沈落枝的下半張臉。

沈落枝的下半張臉都被他蓋住了,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月牙眼,清淩淩的望著他。

他們目光對視的時候,四周的月光仿佛都慢了幾分,仿佛萬籟俱靜,天地間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耶律梟想,也不知道是那個殺千刀的,居然在此時過來。

他們二人躲在樹後,沒有人出半點聲音,而片刻後,沈落枝便聽見了一陣急促喘息的聲音和混亂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聽聲音,並不像是那夥兒刺客。

但沈落枝也謹慎的沒有冒頭,因為她不知道這夥刺客是為何而來,又是怎麼混進的山林,這其中有誰是他們的幫手,一個個疑問沒有解開,她不會輕易將自己暴露於人前。

她的小倌也沒有說話,隻安靜地坐在一旁,沉默的將衣裳一件件穿好,並握緊了手中的刀鋒。

沈落枝察覺到了他的謹慎與敏銳,一時間對他越發欣賞。

尋常人遇到危機,瞧見了有同樣受傷的人,便會忍不住靠近過去,與對方一起取暖,但真正的智者,反而會在遇到危機的時候,遠離人群。

因為隻有藏匿在暗處,才能觀察到旁人瞧不見的東西。

她一念至此時,便聽見那奔跑著的人停下了。

大概是瞧見四周沒有追兵,所以那逃命的人短暫的停下來歇了一口氣,然後便是互相開口詢問。

“你如何?”對方一開口,沈落枝便聽出來了,這是邢燕尋。

聽見是邢燕尋,沈落枝便打算從樹後出來了,這一圈人,她不信彆人,但是會信邢燕尋,邢燕尋是邢家將,是女將軍,縱然有時候做事奇奇怪怪的,但她喜愛邢燕尋這樣明烈的姑娘,邢燕尋的職責就是守衛納木城,她也相信邢燕尋不會放殺.手進來。

而在下一瞬,沈落枝卻聽見了裴蘭燼的聲音。

“我無礙。”裴蘭燼喘的很艱難。

沈落枝要出去的動作又頓住了。

她的腦袋裡開始回想裴蘭燼剛才是跑到了那個方向去的。

當時太慌亂了,人們都在尖叫,在跑,四處都是推倒的桌椅與流淌的酒杯,跳躍的火光與箭的冷光幾乎占據了她的所有視線,她隻瞧見裴蘭燼跑了幾步,便找不到人影了。

沈落枝想,若是遇到了危險,裴蘭燼不管她,那一定是去找了另一個女子吧?

那這個女子是誰呢?

他們周遭還有第三個人嗎?

還是說——

沈落枝思索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又開口了。

沈落枝本以為他們是要說一些關於刺客的事,亦或者是關於旁的官事,畢竟一個將軍,一個郡守,現在遭受這危險,應該會談一些有用的事。

但誰料她藏匿於樹後,悄無聲息的豎起耳朵偷聽的時候,便聽見了那邢將軍道:“裴郡守,您那未婚妻可還在危險之中呢,你來尋我,若是叫你未婚妻知道了,豈不是有悖人倫?”

沈落枝是隱匿在樹後,悄無聲息的跪坐在地上的,聽到此言時,氣息都沉了一瞬,幸而她一貫謹慎,並未發出什麼聲音,沒有被那二人聽見。

裴蘭燼一介文人,走這幾步路已是勉強,現在山間蹦出一隻猴子他都不一定打的過,自然也察覺不到有人在一旁偷聽。

至於邢燕尋,心神都在裴蘭燼身上,自然也忽略了那細微的、融進風裡的動靜。

“我是來救你的,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很重要。”裴蘭燼無心與她爭辯,他喝了太多的酒,走了太多的路,渾身發軟,都要站立不住了,他隻扶住了一旁的樹,道:“你我之事,若被沈落枝知道,後果不堪設想,她是我的妻,我定不會在她麵前回護你的,邢燕尋,我是有婚約的男子,我不可能與你繼續這般糾纏下去的。”

男子的聲音在樹林中蕩開,其中的話是什麼意思,已經不用思考了。

邢燕尋的臉驟然冷沉下來。

而耶律梟也在這時候抬眸看向沈落枝。

沈落枝安然的跪坐在樹後,她被錦緞織成的雲衣裹在身體裡,靜的像是月下的秋水,沒有任何動靜,她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所以眉眼間沒有一絲驚慌。

而耶律梟突然憑空在腹腔裡頂起一腔惱怒。

沈落枝是郡主,是明月,是所有美好的東西聚集在一起的珍寶,裴蘭燼能得她,已經是他此生大幸了,他竟然敢與旁的女人勾連!

憑什麼?

沈落枝的美貌與品性,難道還不夠讓他滿足嗎?

他簡直比西疆的惡狼還要貪婪,還要該死!

耶律梟捏緊了腰側的刀,但他還沒動,一旁的沈落枝卻先他一步,伸手摁在了他的手腕上。

耶律梟渾身一緊,他抬眸看向沈落枝,在月色之下與沈落枝對視。

沈落枝無聲的看著他。

她美的像是在發光,整個人都蒙在那一層柔軟而不大真實的光暈裡,然後望著他,緩緩向他搖頭。

——

而此時,樹林裡麵,邢燕尋被裴蘭燼的話激怒了。

“我說過了,我也不會再給你糾纏!”邢燕尋的嘴比她的鞭子還硬,她人死了,燒成骨灰,這張嘴都燒不爛,她道:“我是受邀而的,我從始至終都未曾想過那些事,是你自己心虛,才頻繁提起!”

說完,邢燕尋轉身便走。

裴蘭燼並未追著她,而是靠著樹,擲地有聲的道:“所以,我會娶你。”

邢燕尋腳步一頓。

這轉折來的突如其然,讓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又隱隱有些欣喜。

“你如何娶我?你不是說你們情比金堅嗎?”邢燕尋強繃著心緒,不讓自己被他哄騙到,並且毫不示弱的頂回去,一邊頂一邊往另一個方向走,她身有內勁,走起來都是裹著風的,靈巧敏捷的跳過了樹叢與亂石,三兩下便將裴蘭燼甩在了身後,但是她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下來,轉而向後看著裴蘭燼,等著裴蘭燼給她一個答複。

裴蘭燼在荒山野樹間走的頗為費力,他身穿長袍,行動間,雲綢所織成的長袍總是被枝丫灌木碎石勾住,故而很快便被甩在了後頭。

裴蘭燼又不想失態,所以他慢悠悠的站直身體,不動聲色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擺,看向邢燕尋。

藏在樹後的耶律梟冷著眼盯著裴蘭燼瞧。

真該死啊。

他原先想殺裴蘭燼,隻是嫉妒,但現在,卻是真切的憤怒。

沈落枝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不惜以身與他搏命也要嫁的男人,竟早與旁人暗裡勾連,聽這兩人的意思,竟還是藕斷絲連,他聽了都覺得忍不了。

沈落枝能忍嗎?

根本無需思考,沈落枝忍不了的。

她長了一身傲骨,縱然跌到塵埃裡,短暫的被人踩在腳下,也會以她自己的方式慢慢的爬起來。

沒人比耶律梟更清楚沈落枝的為人了。

那是個美味羔羊,但是有毒,品嘗的時候,要萬分小心。

她沒有尖銳的獠牙和鋒利的爪子,但是她捅死人的方式更痛。

耶律梟轉而看向沈落枝,他緩緩放下了握著刀的手,示意沈落枝,他不會對裴蘭燼動手,沈落枝也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

殺了他們好似也沒什麼意思。

他現在更想知道,沈落枝在被人背叛時會怎麼做。

或者說,他想看著沈落枝自己去報複他們,他知道,沈落枝有這個本事,她是能在金烏城中殺出來的人,怎麼可能囚困於這兩人的手下?

沒人比耶律梟更知曉沈落枝的脾氣了,她是繞指柔,也是金剛劍,她是什麼樣的人,並不取決於她自己,而取決於旁人怎樣對她。

沈落枝這個人,一向十倍還恩,百倍還仇。

而這時候,耶律梟聽見裴蘭燼終於開口了。

“我有辦法,讓沈落枝容下你,你可以進我的府門。”裴蘭燼道。

“什麼辦法?”邢燕尋是當真好奇,這裴蘭燼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那江南高貴的郡主低頭。

裴蘭燼沉默片刻後,道:“她曾被西蠻人擄走過,你知道嗎?”

樹後的沈落枝渾身一顫。

耶律梟的骨肉也緊繃了一瞬。

然後,耶律梟聽到裴蘭燼說:“我會在城中揚傳此事,到時候,她的名譽會受損,我會順勢推遲婚禮,然後再設法引你入府,她有失節在先,又為我千裡奔襲,大奉禮節容不得她,她自會低眉折腰,到時候,她會同意你我的婚事。”

“燕尋,我是真的喜愛你,我這兩日,已經感受到了我有多離不開你。”裴蘭燼的聲音甚至都變的溫柔了,他說:“我不惜傷害沈落枝,也會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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