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他會對沈落枝好的 她為何要作踐自己呢……(2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3112 字 5個月前

當初他衝到納木城裡,要將沈落枝抓回去的決心早已漸漸地散在了這座城裡,散在了沈落枝的眼眸裡。

他終於學會從沈落枝的眼眸裡來看這個世道了,而在這一刻開始,他才親身的體會到,他給沈落枝帶來的是什麼。

他甚至開始畏懼。

他是齊律,沈落枝會感激他的保護,會為他包紮,會允許他為她捂住耳朵。

但沈落枝如果知道他是耶律梟呢?

她還會殺他嗎?

如果他不想被她知道,那他拋下他的金烏城,拋下金蠻的皇位,拋下過去的所有,做一輩子的齊律嗎?

他們不開口,隻有樹的那一頭的人在開口。

大概是疲累了,裴蘭燼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道:“我族中長輩就要來了,是為了我與落枝的婚事來的,但是你彆擔憂,之前我說的事情,這兩日我便辦。”

在裴蘭燼看不見的地方,邢燕尋的眼珠來回轉了兩圈,然後慢慢的“嗯”了一聲——裴蘭燼要辦事,她也要辦事,裴蘭燼要沈落枝忍下她,而她,要把沈落枝趕出去。

說話間,裴蘭燼又道:“這群刺客應當是清泉商隊派來的,我們得想想辦法。”

裴蘭燼是個有心計有手腕的人,清泉商隊都打到他臉上來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斃。

“我知道了。”邢燕尋在裴蘭燼的肩膀上蹭了蹭,一邊標記一般咬下一個牙印,一邊道:“我明天就領兵出去剿一波他們。”

他們不再開口後,四周終於萬籟俱靜。

幾縷光線從樹杈的縫隙間落進來,照在樹邊的四個人的身上,他們的影子落於地麵上,有人親密無間,有人小心試探,有人沉迷情愛,有人蛇鼠兩端,四個人都各打了一副算盤。

在最後的勝利未曾到來之前,誰都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和籌碼到底是什麼,他們都在各自的棋局之中落子,同時,也是對方棋局上的一子。

曲中人一一入局,在對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時候,帶著不為人知、亦或已被人知的秘密,與對方擦肩而過,奔赴去了未知的下一章。

——

冬日天冷,野鴛鴦也躺不住了,大概一刻鐘後,裴蘭燼與邢燕尋親親蜜蜜的穿衣走了。

樹後的耶律梟終於放下了手。

他捂了不過片刻,沈落枝的耳朵和麵頰卻已經紅潤起來了,她分明剛察覺到了一場背叛,但是卻並不能瞧見任何悲愴的神色,耶律梟收回手的時候,她還與耶律梟笑了一下。

她生的那麼美,柔若芙蕖,嬌比春豔。

耶律梟看她一眼,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匆匆避開視線,他分明戴著麵具,可是那種不敢與沈落枝對視的姿態卻表現得那般鮮明。

沈落枝一時看的好笑,她瞧著那張玄鐵麵具,又瞧著齊律那雙碧綠的眼,隻覺得手指發癢。

她又想摘下齊律的麵具了,她想看看齊律現在的臉上是什麼表情。

他是在因她的目光而羞臊嗎?

瞧他這個樣子,便能知道,他並沒有什麼女人。

沈落枝思索間,突然聽見齊律開了口。

齊律的聲音很嘶啞,像是被火燒熏過一般,他的話也很簡短,卻透著沉重的意味。

他問:“郡主想如何做?”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沈落枝卻明白他在問什麼。

方才在聽見裴蘭燼那些話的時候,齊律便想拔刀了,她瞧見了。

她一時間覺得心裡發暖,那種在冬日裡,圍著爐火、裹著棉被、嗅著滾熱的男子血熱氣的感覺又來了。

沈落枝覺得她的麵頰都跟著微微發燙。

她為齊律肯為她搏命而覺得歡喜,但又為自己一直貪戀人家身上的滾熱男子氣而覺得羞臊。

她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雖裴蘭燼已背棄她,但婚約尚未解除,她一直在想這些做什麼!

仇還沒報呢!

她便從那鐵麵與緊繃的肌理上移開目光,盯著一塊灌木叢看。

那一小片灌木叢生的荊棘扭曲,枝丫的邊緣都是刺,葉片也是小小刺刺的,若是勾上發絲與衣裙,一定會狠狠地扯下來一縷。

她便盯著那片灌木叢,低聲道:“你不必擔憂我,我自有我的法子。”

她的法子是什麼呢?

耶律梟想不到,但他看見沈落枝那張漸漸冷下來的臉,便想,一定是個好法子。

她不是柔弱無依的小羊羔,她是大奉的鳳鳥,她的每一根羽毛都有金子的光輝,她可以翱翔九天,裴蘭燼和邢燕尋如此辱她,一定會遭受到她百倍的報複。

那一定是比死更難熬的報複。

耶律梟一念至此,便聽見沈落枝說道:“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那些刺客現下還沒冒頭,應該已經被親兵們撲殺了——他們之所以能突然造成動亂,隻不過是占了“奇襲”二字,等到親兵們反應過來,二百多個人反殺回去,那些刺客很難贏的。

他們在山間耽誤了半夜,現在已是子時夜半,這麼長的時間裡,足夠那些親兵殺掉刺客了,而沈落枝現在要做的,是換一個方位下山,假裝她未曾撞破裴蘭燼與邢燕尋的醜事,結束這一場圍獵宴。

雖然這一場圍獵宴中途增生了許多波瀾,但是它最開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沈落枝已經抓到了那個女人是誰了。

沈落枝發話後,她的小倌便帶著她在山間穿行,換了一個方位下山——這樣,才不會讓邢燕尋生疑。

若是他們跟著裴蘭燼與邢燕尋離去的腳步下山,裴蘭燼不一定能反應過來,但是久經沙場的邢燕尋卻很有可能反應過來。

而沈落枝不能讓他們兩個人知曉,她已經知曉他們做下的醜事。

她還要贈送他們二人一個大禮呢。

沈落枝隨著齊律在山間穿行了大概小半個時辰,他們便遇到了另一夥逃命的公子與私兵,正是邢燕尋的未婚夫鄭意。

鄭意年紀輕,圓臉,嫩臉,一雙杏核眼裡滿是天真,平日裡看人的時候,總是欲語先笑,臉上映著兩個酒窩,瞧著便是一副毫無攻擊力的小白兔模樣,又因為家中有銀錢,所以身上掛著各種玉佩香囊玉帶鉤,身上的蜀錦更是金絲銀線相互交映,上繡山嶽雲鶴的圖,一看就金燦燦的。

此時,有錢的小白兔他被他的私兵背在身上,趴在他私兵身上哭,瞧見沈落枝了,一雙哭腫了的杏核眼裡便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喜的光,他哽咽著喊道:“灼華郡主,你竟沒有死!真是太好了,我真怕你死了,南康王若是要追責我們可怎麼辦呀!”

沈落枝已經到了喉嚨口中的安撫的話硬生生被懟回去了。

她縱橫江南西疆貴女圈多年,長袖善舞遊刃有餘,鮮少被人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她再抬眸仔細一瞧,那鄭意臉上竟是那樣鮮明的關懷,他甚至還大鬆了一口氣似的拍了拍胸口。

她分不清這人是不是在拿話刺她,她真的分不清,因為他就長了一張“我沒腦子”的臉,讓沈落枝覺得,他就是這般想的,並非是故意刺她。

她隻是在有錢小白兔的後麵又加了倆字:有錢嘴毒小白兔。

還是一邊走一邊噴毒液的那種。

“今日宴席上出事,是小女子之過。”沈落枝好歹是主家,宴席出事,她隻能賠禮。

縱然這殺.手並不是她招惹來的,但事兒出在了她的宴席上,她便該站出來處理。

“郡主不必與我賠禮,有刺客又不是你的錯。”鄭意一臉善解人意的看著她,那小嘴兒一張一合,噗噗噗的往外吐毒液:“對了,你與裴郡守在席間不是一道兒坐著的嗎?逃命之後,裴郡守怎麼沒來保護你啊!”

鄭意想了想,還用了一句特彆文雅的詞,道:“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嗎?”

沈落枝抿唇,擠出來一句:“人群紛擾,沒瞧見。”

她想,由此可見,這鄭家人是真有錢啊。

但凡少一點銀子,都沒人跟他玩。

至於齊律,早在鄭意出現的時候,就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一邊去,像是沈落枝的影子,除了鄭意的私兵警惕的看向他以外,鄭意和沈落枝甚至都聽不見他的腳步聲。

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

而此時,他們也已經到了山腳下了,重回到了剛才舉辦圍獵烤肉宴的地方。

四周一片淩亂,原本烤肉的烤架與木桌都倒在了地上,四周都是淩亂的腳印與箭矢,地上有很多刺客的屍體,也有親兵的屍體,但沒有姑娘公子的,顯然這些刺客不敢亂殺其餘的貴女公子,他們隻是為了目標而來。

還有一些姑娘公子失蹤了,大概也逃進了山林裡,而裴蘭燼和邢燕尋已經回到了人群之中。

邢燕尋在與親兵溝通,瞧見沈落枝與鄭意歸來時,意味深長的掃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裴蘭燼。

而鄭意瞧見邢燕尋了,那噴了一路毒液的小嘴兒終於停了,拿眼羞澀的掃了一眼邢燕尋,然後從親兵身上下來,柔聲柔氣的說道:“燕尋,你還好嗎?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

邢燕尋掃了他一眼,似乎是嗤了一聲。

邢燕尋並不喜歡鄭意,這人就跟沒長腦袋似的,那張嘴更是讓人討厭,鄭意喜歡她,還是因為之前鄭意與人吵架時,她嫌吵,經過時抽了那人兩鞭子,鄭意便因此喜愛上她了,說她抽鞭子的樣子特彆威武,像是個狗巴子似的天天跟在她身後。

這次帶鄭意來,她也就是想氣氣裴蘭燼罷了。

她根本不管鄭意,隻又去看裴蘭燼。

裴蘭燼沒看邢燕尋,也沒看鄭意,他穿著一身白袍站在原地,瞧見沈落枝的時候,有些惶惶的眼底裡便迸出欣喜的光芒,他快步走向沈落枝,因為過於急,竟然被絆了一瞬,踉蹌了兩步才站穩。

但他看向沈落枝的眼眸依舊熱切,甚至隱隱紅了眼眶。

“落枝,你跑哪兒去了?我好擔心你。”

她那未婚夫這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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