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撕碎裴蘭燼 你喜歡我嗎(2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4879 字 6個月前

他也不能承認,是“邢燕尋引誘他”,如果他那般說的話,邢燕尋便完了。

他僅有那麼一點點底線,讓他沒有將臟水潑到邢燕尋的身上。

但是,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已經足夠臟了。

臟到這輩子,都洗不清了。

而在此時,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邢大將軍終於動了。

邢大將軍冷沉著臉,一言不發的走上前來,向沈落枝行了一個大禮後,直接提著邢燕尋就走。

邢燕尋自然不肯走,她流著淚,執拗的喊著裴蘭燼的名字,想要聽裴蘭燼講一句話。

哪怕隻有一句話也行啊!

但她的父親沉默的硬扯著她往外走。

邢燕尋被拉走的時候,臉上的絕望簡直像是有情人被強行分開時一般,好似這天道不公,專挑著她一個人碾似的。

邢燕尋與邢大將軍離去之後,鄭家父子也直接告彆,南院裡便隻剩下裴蘭燼與裴二叔了。

戲演到現在,終於到了該落幕的時候,沈落枝留給了裴氏叔侄一個相處的空間,自己出去了。

“外有賓客,尚未送離,落枝先行一步。”沈落枝壓根就沒看向旁邊的裴蘭燼,而是向裴二叔行了一禮,然後提裙離開了。

裴二叔不言語,不講話,在沈落枝向他行禮的時候,這位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中年美男子嘴角一抽,哀痛的閉上了眼。

這怎麼就變成了這般啊!

他是來為他侄子辦婚禮的,為何便變成了這般啊!

為何啊!

啊!

裴二叔那無聲的咆哮沈落枝一點都沒聽到,她走出了南院之後,都沒聽見裡麵傳來什麼動靜——但是沈落枝猜,大概也就抽鞭跪罰那般了。

她從南院出來,先去了前廳。

前廳內果然還留著一些客人,基本上每家都留著一個,用以與沈落枝告彆。

總不好趁著主人忙的時候自己離開,那太失禮了,所以他們硬熬到沈落枝回來,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與沈落枝告彆。

好一場熱熱鬨鬨的大戲,可算是唱完了。

沈落枝挨個兒將所有人都送離之後,也沒再問南院的事兒,而是先回東院休息。

今日打了這酣暢淋漓的一場仗,將幾日來的委屈都狠狠地還回去了,她心緒興奮,但身子疲累至極了,便喚了人來打水沐浴,溫酒獨飲一場。

——

沈落枝去喚人打水沐浴的時候,袁西與齊律也才剛剛回北院。

他們倆從頭到尾一直在南院看戲,在所有賓客都走了之後,他們倆就偷偷藏在牆外麵看,等到沈落枝都走了,他們倆還看了一會兒。

那位裴二叔將裴蘭燼帶進了廂房後,他們便沒再去偷聽了。

但袁西依舊難掩激動,他臉都漲紅了,一路蹦跳著回到北院,回到北院時,也是久久難以坐下,一直在屋內走來走去。

“阿兄!阿兄可曾瞧見今日那陣仗了,真是,真是!”袁西讀的書不多,拍了半天的腿,比比劃劃的擠出來四個字:“大開眼界!”

耶律梟比他讀的書更少,他啟蒙還是沈落枝帶的閨中小話本呢,所以比他言語更貧瘠,憋了一會兒,也隻擠出來一句:“大開眼界。”

“裴氏與郡主的婚約,肯定是要完了。”袁西在廂房內走來走去,越走越快,一邊走一邊說:“咱們郡主怕是要傷心了!”

任誰在大喜之日到來之前,發現了自家未婚夫與旁的女子勾連,都是會痛不欲生的。

更何況,他們郡主還是為了裴蘭燼千裡奔襲而來,那就更痛了啊!

裴蘭燼真不是個東西!

袁西這般想著,兩眼卻直冒光,他轉而看向和自己同進退的好兄弟,道:“那便是我們的良機啊!”

趁著裴蘭燼出事,他們多往郡主麵前湊一湊,說不定就討了郡主的歡心呢?

耶律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麵上戴著鐵麵具,他不言語,但心底裡卻回想著沈落枝今日的臉。

外人都說沈落枝會難過傷心,但是耶律梟知道,沈落枝才不會呢,她是驕傲的鳳凰,不會為任何男人而把自己滾到泥潭裡,沾上一身汙垢。

她有世上最華麗的羽毛,與最堅韌的心。

旁人都以為這是一場機緣巧合的意外,但隻有耶律梟知道,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恰好裴蘭燼便突然生了興致,恰好便被鄭意撞破,恰好那丫鬟便跑來告知,恰好劉姑娘又在,恰好引來那麼多人一起來圍觀?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意外?這一步接一步的走下來,隻有沈落枝的謀算罷了。

她為了今日,不知道隱忍了多久。

現在,她與裴蘭燼的婚期不會繼續了,按著沈落枝的性子,等到她狠狠給了裴蘭燼一刀之後,她應該便要準備從納木城離開了,就像是當日從金烏城離開一般。

那他該做什麼呢?

耶律梟想,他是不能離開沈落枝的,他見過沈落枝的美,了解過沈落枝的品性,瞧過沈落枝的本事,便再也看不進其他女子了。

可是,他當如何留下沈落枝呢?

難道要搶她第二次嗎?

寧折不彎、有仇必報如沈落枝,他若當真搶了第二次,他能得來什麼呢?

沈落枝半點喜歡都不會施舍給他的。

耶律梟坐在椅子上,線條明顯的手臂無意識的摩擦著腰腹間藏著的那把小刀,他想,如果他便一輩子帶著這兩層麵具不摘下來,做沈落枝的小倌呢?

耶律梟隱隱體會到了當日沈落枝在金烏城的處境了。

現在,換他做那個沒有地位,隻能依靠沈落枝的喜歡的人了。

“阿兄!”耶律梟正思索間,突然聽見袁西放大了聲量,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不能錯過今天晚上這個好時候,上次阿弟給你的紅肚兜放哪兒了?”

耶律梟回過神來,道:“還如之前一般?”

他也好久沒有抱到沈落枝了。

想到那天晚上,沈落枝靠在他身旁睡了一覺的模樣,耶律梟便覺得心口滾熱,覺得當齊律也沒什麼不好。

沈落枝是喜歡齊律的,不是嗎?

他的念頭剛轉到這裡,便聽見袁西說:“對!但是這次該輪到我了!前幾次都是你得恩寵,今日該我得一次了!”

耶律梟眼底裡的柔情蜜意微微散去,他抬起眼眸,透過麵具,看向袁西。

好脖子。

擰斷算了。

袁西渾然不知自己正在閻王殿麵前打滾呢,他還在憧憬美好未來。

“說不準郡主會將你我帶到江南去呢。”袁西念了一段詩:“聽說,在江南,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耶律梟沒見過那種場麵,但他覺得,生養了沈落枝的地方,一定是很美很美的。

因此,他還沒見過江南,就已經愛上江南了。

連帶著討論江南的袁西也沒那麼該死了。

“郡主今日疲累,沒空搭理你我二人。”耶律梟道:“你早些睡吧。”

袁西一想,也是,左右裴蘭燼都沒了,沒什麼能阻撓他們兄弟倆上位的了,他們也不急於一時。

於是袁西回了他自己的廂房裡,懷抱著上位做姨太太的美好願望,早早休息了。

等到袁西走了,剩下的耶律梟自己穿上了紅肚兜,一路摸去了沈落枝的院子裡。

沈落枝喜愛的是他,要來也該是他來,輪得到袁西什麼事?

如果袁西還醒著,肯定要大罵上一句:該死的漠北小倌!我拿你當親哥哥,你拿我當傻子啊!

但袁西睡了。

整個郡主府的人都睡得差不多了,耶律梟踩著月光,從屋簷外走過,一路走到沈落枝的窗戶外,抬手推開木窗,翻窗而入。

這是他“邀寵”的方式,袁西教他的,很有用。

袁西確實是個博學多才的人,實在是舍不得殺啊,耶律梟想。

耶律梟翻窗入屋的時候,便瞧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坐在桌邊,手裡拿著一杯清酒,麵頰漲得桃紅,她從桌邊抬眸望過來時,眼眸裡清洌洌的,像是一泉清水,她扭過頭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點笑意——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看著自己的戰績,自飲自酌。

她喝得有點醉了,一張清冷的麵容染了粉,看見他時,眉眼一彎,瞧著竟然有幾分嬌憨狡黠之意,伸出一隻手,遠遠地點了點他,道:“我便知道,你今晚會來。”

她的小倌,今日好生威猛呢,把邢燕尋給拎出來甩在了地上,她本是打算明日嘉獎他的。

但她又總覺得,他會自己過來討賞——這人平日裡都愛裝傷作病,討她過去陪著,今日立了這麼大功,還能不來麼?

果然,他便來了。

耶律梟剛翻進窗口。

他的眼眸貪婪的盯著房內的美人兒看。

時至今日,他好似才剝開沈落枝那層高貴清冷的外皮,瞧見她內裡活潑嬌媚,不曾被外人瞧見的模樣。

耶律梟的呼吸越發沉了。

他瞧見沈落枝晃晃悠悠的走過來,走到他麵前來。

沈落枝顯然是已經沐浴洗漱過了,她隻穿了一層中衣,腰若扶柳肩若絲縷,唇瓣又像是三月的花瓣般嬌嫩,她走到他的麵前時,身上還漫著淡淡的酒香,地上燒著地龍,又鋪著厚厚的地毯,並不冷,她赤著足,露出粉嫩的足尖。

“瞧見我今天做的了麼?”沈落枝在他麵前站定,微微昂起臉來,那張清冷的玄月麵笑盈盈的看著他,問他:“我做的好麼?”

耶律梟看著她,然後緩緩點頭。

做得很好,比那一日在北山林中殺了他們更好,對於邢燕尋和裴蘭燼來說,痛苦才剛剛開始。

沈落枝已經離他極近了,她比他矮,昂著頭也剛到他的下頜線,她伸出一隻手指,輕輕地摸著他的麵具。

興許是那酒太醉人,沈落枝覺得她的胸口一陣陣發脹,她看著他的眉眼,輕柔的道:“背叛我的人,便是這個下場,齊律,你——你害怕嗎?”

她的小倌定定的望著她,然後緩緩搖頭。

“不怕。”沈落枝聽到他說:“郡主害人的樣子也很可愛。”

平日裡清清冷冷的模樣就很可愛,到了害人的時候,麵上一臉純善,背地裡下死手,把人弄死之後還回頭裝無辜,睜著一雙眼理直氣壯的看著所有人——更可愛了。

他說的那樣認真,聽的沈落枝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漠北人,平日裡瞧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實際上聰明著呢,總能用最拙劣的手段,最笨的話來哄她開心。

沈落枝之前喝下去的清酒又一次燒起來了,在這寂靜的夜裡,在安靜的廂房裡,在他們對視間的溫情裡,沈落枝聽見自己問:“那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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