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賜婚 賜婚(1 / 2)

灼華 宇宙第一紅 12092 字 5個月前

金蠻王和南康王鬨得厲害, 京中朝堂上也鬨得厲害。

朝堂上常年劃分為兩黨,一黨由文臣為首,他們認為應該將沈落枝嫁過去,不用管南康王如何, 自古以來, 宗室女出嫁和親都是責任, 她們生來便享用皇族的一切,關鍵時刻自然也當為皇族奉獻自己,另一黨由武將為首,他們認為應該跟金蠻王打一架,把金蠻全都打服了為止。

文臣是以國家角度出發, 這仗打贏了不一定能賺到什麼好處, 但打輸了肯定賠錢,人家金蠻有沒有舉著旗來侵略大奉, 當然是能坐下談就坐下談, 否則死傷數萬, 必傷國本,武將純是不打仗就沒戰功, 沒戰功就升不了官, 人家文官蹭蹭竄, 他們瞧著眼紅啊!

朝堂左右兩邊各執一詞, 爭端不下,那些得了信兒的人也是心思浮動。

一部分貴女唏噓歎氣——這位灼華郡主感情路似乎一直不順,之前挑了一個裴蘭燼,以為是佳偶天成,結果後來搞得一塌糊塗,雙方反目成仇, 兩家人估摸著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本以為灼華郡主離了那裴蘭燼,後續能碰上什麼好的,結果又被金蠻來的金蠻王給瞧上了。

若是一些想要攀附權貴,賣女兒的人家,得了一個和親公主的名頭,可能還算得上“福澤全家”,讓旁係或一些兄弟姐妹沾點好處,但是南康王不是這樣的人家。

南康王家中富貴,又隻有一個嫡女,是真的千嬌百寵養大的,和親,對於南康王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他甚至都未曾在朝堂掛官職,對於南康王來說,和親,就是失去了唯一的血脈,難怪南康王聽了此信之後百般不願。

另外一部分貴女則是鬆了口氣,這和親的活兒落到了灼華郡主頭上,沒落到她們頭上,是她們的運氣,她們便不用擔心了。

唯一真情實感難過的隻有一個被打掉牙了的白公子。

一邊補牙,一邊知道自己喜歡的女子要被金蠻王求娶走了,一邊疼,一邊哭。

偶爾劉姑娘來了,瞧見他這幅樣子,還要冷嘲熱諷上一段,氣得白公子更生氣了。

他也沒臉見沈落枝了,隻能暗自期盼,南康王剛正不阿,不要屈服於那位金蠻王的威脅。

但南康王沒屈服,先屈服的是金蠻王。

金蠻王願駐守西蠻邊疆,與納木城中迎娶灼華郡主,於大奉領土上成婚,久居納木城中,也不算將郡主嫁離他國。

一時之間朝野震蕩。

一部分文臣覺得甚好,金蠻王如此,可見其誠意,最好明天就成婚,把灼華封公主嫁過去。

一部分武將覺得好什麼好?人家金蠻王都蹲到家門口了,你覺得哪兒好?你晚上睡覺人家回頭給你一個大耳光你受得了?不打他一下怎麼對得起大奉百年強國列祖列宗?

兩撥人越發吵得不可開交。

順德帝自然傾向於文臣,武將除了嚷嚷什麼都沒有,提刀就是一句“提攜玉龍為君死”,文臣卻能拿出曆年來的征戰報損單,流民死亡人數,疫病傷亡人數,和空虛的國庫。

雖說大奉三代順遂,但是其實也有天災,每年國庫內都會撥出大量的錢財,給一些地區賑災,再加上順德帝愛好奢靡,國庫內其實也沒有多少銀子。

真要打起來,消耗巨大。

所以他連夜召見了南康王。

南康王來的時候,人都是醉醺醺的,見了順德帝就開始哭,說他隻有這麼一個女兒,哪裡舍得送往金蠻呢?

什麼?送西疆去?西疆也不成啊!您沒瞧見,我那女兒上回到西疆受了多少苦啊!在納木城裡頭都能被人搶走,這要是再去一趟西疆,命都沒了!再說了,嫁到西疆去,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瞧見我女兒幾次呢?這不見一麵少一麵嗎!

南康王越說越委屈,一個王爺,都快哭出來了。

順德帝越發頭疼。

他以前覺得南康王沒兒子挺好的,最起碼謀反的可能性小點,現在覺得南康王當初還是該多生幾個,也不至於送女兒和個親,就跟要他半條命似的。

鬨到了最後,順德帝竟也有些不忍心,誰不是當爹的呢?

大奉地大物博,西南兩端離得極遠,車馬慢,一走就是月餘,若是中途碰上大雪大雨,劫匪攔路,野獸襲村,洪水坍塌,那又是許久瞧不見。

他們年輕時,尚能多見見,若是老了,又能見幾麵呢?

待到南康王人死了,灼華郡主再千裡奔喪一次,又有什麼用呢?

順德帝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南康王苦,可是南康王就算是苦,他也得把灼華郡主給出去。

帝王啊,就是這麼個位置,注重感情,就要愧對天下人。

所有天下人的悲痛,現在都讓南康王一人承受了。

順德帝一時間格外懊悔——他之前削藩削的早了!早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他肯定就手軟兩分,不對南康王如此狠辣了,現在想彌補,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補。

再把吃了的給吐回去?再偷偷給南康王的俸給補回去?

那也不太好看啊!

南康王最後醉倒在了殿前,順德帝也不好計較人家失儀,便遣了人,將南康王一路送回去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朝中文臣突然有人來禦書房上奏——南康王不是舍不得自己女兒嗎?不如直接封給南康王一個西疆大官,叫南康王也跟著去西疆去,這不就得了!

南康王雖為南康王,但是自家王爺不在封地的可不少,單說是那群武將,一個個的爵位和自家老小都在京城,人卻都在邊疆呢,還有一些宗親,封地在全大奉各地,但是人卻都在京城。

當年南康王去江南,是因為他沒有官職在身,所以一直留在江南,但若是給南康王一個官職呢?

反正人家金蠻王願意在納木城成婚,也算是大奉的地界,有什麼不能封的呢?

這麼一算,竟還是個兩全其美的事兒。

順德帝一時間龍心大悅,就開始琢磨能給南康王封什麼官。

西疆有什麼官呢?

太小了,配不上南康王這麼爵位,且南康王著實是受了一番委屈,自當是給高一些。

順德帝翻來覆去的琢磨了片刻,覺得西疆郡守這個位置不錯,自打他把裴蘭燼從這個位置上削下來後,還沒挑出來新的郡守呢。

扔給南康王個官位彌補,還能一直陪著他女兒,也挺好。

順德帝愉快的將旨意跟南康王說了一通,南康王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但又似乎沒覺得很抗拒,遲疑了一番,接旨了。

南康王前腳接了旨,後腳賜婚的旨意便從皇宮一路送到了南康王府,封沈落枝為灼華公主,並未另起封號,擇日入西疆納木城成婚。

因著是兩國聯姻,所以嫁妝倒是由國庫給出了,所有宗室都給添妝。

接了這道聖旨,沈落枝心裡的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她想嫁,耶律梟想娶,但是怎麼嫁,怎麼娶,都是門學問,他們雙方拉拉扯扯,還得顧忌一個順德帝,自然是要想法子,讓自己得來的利益最大才行。

南康王因為被順德帝猜忌之故,多年一直留於江南,未曾外出,也不曾有過什麼官職在身,手裡有錢,但從未握過實權,在江南呆夠了也不能出去,一腔抱負也難以實現。

現下有了個官身,也算有底氣,能四處行走,也自在,且遠離了江南那一片富庶之地,順德帝也不必擔憂他繼續在江南斂財。

最關鍵的是,他的女兒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必擔憂什麼離得遠,見都見不到。

南康王後來想了想,單在這一點上,他覺得和耶律梟成婚,比跟裴蘭燼成婚還要好一些,若是沈落枝嫁到了裴蘭燼這邊,日後也是跟在京城,他們夫婦在江南,也是一年到頭見不到一次。

還不若他們一道兒跟到西疆來呢。

所以南康王明麵上與耶律梟左右拉扯,背地裡安排人去給順德帝諫言,眼見著一切都走到了他能接受的地步,他才施施然接受。

這世事變化,誰都說不準,在幾個月之前,他們還以為彼此恐怕再也見不到,但到了現在,就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不過是一個事在人為罷了,多方角力,互相退讓,把局麵拉成自己能接受的那一方。

家宅國事其實都沒什麼區彆,都是多方互相較勁,但隻要耶律梟與沈落枝雙方一起籌謀,便能替彼此殺出一條路來。

如果像是裴蘭燼和邢燕尋一樣,最開始就存在欺騙與設計,存在不斷壓榨對方而滿足自己的事情,那這個婚就算是成了,他們日後也好不了的。

人與人能不能走下去,其實在最開始就能窺探出端倪了,如果耶律梟永遠都是學不會退讓的西蠻瘋子,那他們也不會有今日,如果裴蘭燼在發覺自己愛上邢燕尋的時候,沒有左右搖擺,想要齊人之福,早早與沈落枝解說清楚,那他們三個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人,總是要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去改,去真切的為自己傷害過的人賠禮,才能一起攜手走下去。

愛上一個人簡單,娶一個人很難。

命運會安排人相見,但能不能留住,卻從來不是命運說了算的。

自順德帝的聖旨下來後,南康王府瞬間變的熾手可熱。

先是耶律梟,新歡鼓舞的上門來了,他本以為自己能見見沈落枝,結果沒見到沈落枝,反而見到了南康王。

老丈人兒和女婿大概天生就有一種敵意,女婿看老丈人兒如臨大敵,做什麼都不順手,老丈人兒看女婿越看越煩。

耶律梟這張臉長得還不錯,頗為蠱惑人心,但是放到同行眼裡可就不怎麼樣了,南康王怎麼看他都覺得這人兒不是什麼好東西,哪怕婚約都落下來了,硬是沒讓耶律梟進來看沈落枝一眼,灌了耶律梟一肚子茶水,又把人給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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