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崢收回思緒,疑惑道:“參加燈會的人那麼多,為何獨獨就她和皇上是青梅竹馬?她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
周氏不滿:“我們有那麼蠢嘛?!”
又嘟囔道:“要不是她拿著皇上的玉佩做證,我會樂意就這麼眼睜睜的看她嘚瑟?”
蕭雲崢:……
蕭雲崢可算知道是知道自己那塊丟了的玉佩去哪兒了。
敢情是有人偷拿回去給自己造勢去了。
“所以呢?”他追問。
“所以什麼所以,所以我就看著她從一個庶女一下子就跟我平起平坐了啊!”
說到這,周氏又忍不住竊笑。
“她在府裡過了好幾年好日子,皇上登基後她更是風光無限,巴結她的人那叫一個多啊,都想讓她在皇上麵前給自己美言幾句……可惜被宣進宮當貴妃的人是我不是她……當時她和她姨娘那個表情啊……嘖嘖……”
周氏臉上的表情回味無窮。
蕭雲崢:……
蕭雲崢心裡挺複雜的。
他當了這麼久的女人,世界觀每天都在刷新。
難怪自己當時宣周氏進宮時,敬國公的表情精彩紛呈欲言又止的,合著裡麵還有這麼回事。
周氏得意的笑了好一段時間,而後繼續愁苦起來,“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那小賤人在府裡都快要蹉跎成大姑娘了,結果還是被送進宮了。”
蕭雲崢皺眉,“這事兒皇上知道麼?”
周氏想了片刻,有些猶豫的搖了搖腦袋,“我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這事兒是我母親進宮求著太後定下的,說是想讓那賤人留在太後身邊伺候,但誰知道這伺候著伺候著會不會就伺候到龍床上去……”
她煩躁的搓了搓手,“不過她和皇上是青梅竹馬,想來進後宮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餘光注意到身邊人有些複雜的神色,她反應過來,滿懷歉意道:“瞧我這嘴,一著急就什麼話都說出來了,你彆放在心上,你在皇上心裡的地位肯定比那賤人要高,沒必要擔心。”
蕭雲崢當然不會擔心,但想到自己的玉佩被周晚那種人偷走,還拿來做了這麼一番文章,他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拿著他的東西享福,也得看他點頭了沒。
蕭雲崢眼神微冷,淡淡道:“你放心,那賤人入不了皇上的眼。”
周氏乍一聽到這話就驚訝的抬起了頭,見夏氏神色寡淡卻篤定,心裡莫名也有了幾分安心。
“你說這話我就放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蕭雲崢好奇,“你和你那庶妹關係很好麼?”
“怎麼可能?”周氏否認得飛快,眉眼間都是不加遮掩的嫌惡。
“那賤人就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沒認識皇上前在我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跟皇上搭上關係後恨不得事事都踩著我的腦袋,衣服首飾什麼的,什麼方麵都想比我高一等,要不是我娘親是主母,我指不定還要被怎麼欺負呢。”
蕭雲崢難以置信,“你可是嫡長女,她還想高過你?”
“嫡長女算什麼,人家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馬。”周氏自嘲一笑,“我有一次不小心聽了她牆角,她說她日後夫君必定比我高一頭呢!”
說到這她又高興起來,“可我的夫君是皇上,我不信她還能比我高了去!那賤人是個庶女,注定當不了皇後,哈哈哈哈……”
蕭雲崢被笑得一哆嗦,暗暗反省。
還好還好,夏顏莫身份雖然不高,但也是嫡女,是正統,以後當皇後也不會有人說閒話。
蕭雲崢拍了拍胸脯偷偷鬆了口氣,又問:“你們關係既然不好,那為什麼還要把她送進宮?不怕你們二人反目成仇麼?”
尋常人家送姐妹進宮,那都是為了互相扶持,鞏固家族聖恩的,就算夏家暗戳戳的想另立山頭,說出來的借口也都是這一套。
這敬國公夫人又是怎麼回事?
周氏道:“我母親壓根就不信什麼青梅竹馬,把人送進來,是因為……”
她輕咳一聲,麵色難堪,“前些日子我爹那事,你聽說了嗎?”
幕後黑手蕭雲崢自然點頭。
“我母親氣的狠了,想著那小賤人也算是我父親的一塊心頭肉了,乾脆就給他剜下來算了。”
“剛好我父親有打算把那賤人嫁給徐家的打算,我母親才不樂意見那小賤人得意,所以當天一大早就進宮了……”
蕭雲崢聽得瞠目結舌。
一方麵,他敬佩於敬國公夫人的狠厲手段,一方麵,他又隱隱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還有,”周氏湊到蕭雲崢耳邊,悄咪咪道:“我母親寫信給我解釋了,說若那小賤人真是皇上的青梅,那她把人送進宮,皇上也會記著她的好……”
“她才不是皇上的青梅竹馬……”蕭雲崢咬牙道。
雖然理解這群人不敢得罪皇室所以萬分小心謹慎,哪怕是假事也不敢懈怠的心情,但青梅竹馬這四個字還是成功讓他動了火氣。
周氏隻以為他是不想聽到這個事實,乖乖把嘴給閉上了。
她是不說了,蕭雲崢卻糟心了一整天。
夜裡夏顏莫回到鐘秀宮,就聽他說了這事。
他磨牙道:“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個流落在外的青梅。”
夏顏莫也被這一出弄得一頭黑線,拍了拍他的肩膀,“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你都是皇帝了,有這麼一兩個妖魔鬼怪來蹭你熱度也正常。”
蕭雲崢照舊煩的想殺/人,“我可不想什麼阿貓阿狗都打著我的名號作威作福。”
“好了,”夏顏莫溫聲道:“你也就丟了這麼一塊玉佩,哪裡還會再冒出第二個人。”
蕭雲崢癟了癟嘴,伸手環住了夏顏莫那寬窄的腰身。
“嗯?”夏顏莫垂眸看他。
蕭雲崢悶悶不樂,“想到我的東西被人拿來耀武揚威,我就覺得惡心。”
夏顏莫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這人是個霸道性子,還有點純情和精神潔癖,以前他是皇帝,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什麼醃臢事都鬨不到他眼前。
現在成了宮妃,某些人那上不得台麵的手腳沒了遮擋,自然都暴露在他的眼前。
會惡心也是很正常的事。
夏顏莫彎下腰在他眉心印下一吻,“乖,我親親就不惡心了。”
“……”蕭雲崢將頭埋進了她的胸膛,隻留個發紅的耳尖給她看。
兩人靜靜抱了片刻,夏顏莫又問他心情好點沒有。
“才沒有,哪有這麼快就恢複的。”蕭雲崢拿腦袋頂了頂她,聲音又小又輕,裡麵有對夏顏莫催促的埋怨。
夏顏莫失聲笑了下,“你這人,還緩不過來了?”
她說完猛地將蕭雲崢給抱了起來。
“啊!”蕭雲崢嚇了一跳,“你乾嘛!”
夏顏莫朝他眨了眨眼睛,“讓我們阿雲心情變好啊。”
話音甫落,她就抱著人往外走。
蕭雲崢腰被緊緊抱著,屁股被某人的手穩穩托著,眼睛越過她的頭頂,看到了眾人吃驚後紛紛垂首回避的動作。
“你!你快放我下來!”
他到底是個麵皮薄的,一想到眾人心裡會想些什麼,臉更是紅得抬不起來,隻動了動腿,掙紮著想下來。
夏顏莫將他整個人往上一顛,他到嘴的話便變成了一塊驟然落地的冷玉,碎成一攤。
“你……你彆……彆鬨!”
蕭雲崢甚至能聽到自己說出的話帶著顫音。
他羞得腳趾都蜷了起來。
夏顏莫那清朗的笑聲傳了過來,笑完後的話語卻不怎麼正人君子。
“你再不安分,我就再顛你一下。”
蕭雲崢心裡羞惱不已,隻有將臉埋進這人的肩膀裡,裝成鴕鳥不去看人。
夏顏莫身上散發著獨屬於帝王的龍涎香,以前蕭雲崢自己聞沒有什麼感覺,現在放在夏顏莫身上,卻帶著一股沉靜穩重的勾人,直把他的臉都熏紅了。
他輕嗅著那個味道,覺得自己腦子是暈的,身子是軟的,連骨頭都酥得不成樣子。
蕭雲崢想,他這輩子都隻要夏顏莫一個人。
再也沒有比夏顏莫更好的人了。
能包容他的驕縱脾氣不說,還會和他親親抱抱。
雖然有的時候很流氓,但想到耍完流氓之後附贈的親吻擁抱,蕭雲崢嘴角再度彎了上去,決定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偶爾的輕浮。
“夏顏莫。”他喊心上人的名字。
夏顏莫嗯了一聲,因為二人離得極近,蕭雲崢甚至能感受到她胸腔的顫動。
“怎麼了?”她問。
蕭雲崢晃了晃蕩在她腰間的小腿,故作漫不經心的問她;“你會一直愛我嗎?”
夏顏莫一愣,隨後又是笑,“小祖宗怎麼忽然問起這事了?”
蕭雲崢輕輕哼了一聲,“你回答我。”
“這還用回答麼?”
“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去哪兒?不愛你,我還能愛誰?我們倆這關係可是老天爺給綁定好了的,愛不愛的都是不用說的事兒。”
夏顏莫輕輕捏了下他小腿上的肉,“一天天就知道問這些那些的。”
她的力道不重,蕭雲崢被癢得咯咯直笑。
“那你可不準變心,”笑完了,蕭雲崢又去看她,“你要是變心了,我……我就……”
“就怎麼?”夏顏莫停下步子,仰頭和他對視。
風吹亂了她鬢角的碎發,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俊逸風流。
一雙狹長的眸子裡含著洶湧的情意,埋藏在平靜淡泊的表麵下,含蓄內斂而又真切。
蕭雲崢看在眼裡,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我就把你鎖起來,讓你一天到晚隻能看到我……”
那樣你就不會喜歡彆人了。
“這可不行。”夏顏莫搖頭,有些不讚同,“我最愛自由了,你可不能鎖著我。”
這大好的氛圍下她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蕭雲崢上一秒還含情脈脈的表情立馬就變了,凶神惡煞之餘還帶了一絲慌亂和委屈。
“那我就由著你和彆人眉來眼去你儂我儂麼!”
夏顏莫維持著仰視他的動作,啞然失笑。
“小傻子,你就不會努努力,讓我一直愛著你嗎?”
這話說完,猶覺不夠,將人放到了地上,湊到耳邊低聲呢喃。
“你這麼厲害,再用點小手段,那我不得被你迷死啊?”
蕭雲崢臉上的溫度還沒徹底降下去呢,聽了這話又驟然升高,像金色秋日枝頭懸掛著的紅果子,熟得讓人心醉。
夏顏莫根本就抵擋不住他這清純的反應,險險就給人按到樹邊開親了。
蕭雲崢不知道她心裡的旖旎想法,隻用那發紅的眼尾瞋她。
夜色濃重,但那一瞋卻依舊穠麗頹豔。
夏顏莫連呼吸都忘了。
片刻後她認了命,將腦袋重重垂在了蕭雲崢的肩膀上。
“我好愛你啊,蕭雲崢。”
“我真的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