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內, 蕭雲崢拿到那隻小老虎,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薛靜瑤便來了。
她是和薛王妃一起來的,現下薛靜瑤婚事辦好, 薛王一家也要準備準備回邊塞了, 薛王妃是來和太後辭行的。
至於薛靜瑤, 一個人留在京城, 總得拜托著讓太後多關照關照。
幾人見了禮,蕭雲崢就把眼睛放在了薛靜瑤身上。
她確實變了許多, 比起之前的青春活力, 成婚前的羞澀小意, 現在則多了幾分豐腴美感,像是畫師手下的高門貴婦,舉手投足間隱隱展露欲語風情。
蕭雲崢暗暗打量了許久,但到底是個男人,納悶半天都不知道這人怎麼忽然間變了這麼多。
恰好這時薛王妃和太後要說些體己話, 就把兩個小年輕給打發了出去。
兩人去了偏殿,一時無聊, 蕭雲崢便問起了薛靜瑤的婚事。
“你夫君待你如何?”
他這話一問, 薛靜瑤的臉立馬就紅了。
“好……好端端的,提他乾嘛……”她小聲嘀咕,手卻把帕子絞來絞去的, 顯然內心糾結極了。
蕭雲崢迷惑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說著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解釋道:“畢竟你這婚事的促成也有我的一份力, 你要是過的不好,我不是好心幫倒忙了麼?”
薛靜瑤垂下腦袋,隻留個發紅的耳尖給人看。
“他……他挺好的……”
蕭雲崢便放心下來, “那就好。”
他也不算虧待薛王一家了。
薛靜瑤卻好像找到了一個傾瀉口,輕聲道:“他,他人比我想的還要好,長得不錯也就算了,還有學問……”
“還……還待我很好……”
嘶……
自己這是被人秀恩愛了?
蕭雲崢捂著牙根,默默想到。
許是提到了新婚夫郎的事情,現在還算得上沉穩的薛靜瑤此刻又羞怯了不少,一張臉豔若桃李,眉梢眼尾都是媚意風情。
聯想到兩人小時候掐架的昏天黑地,再遇時在禦花園的吵鬨,蕭雲崢打了個哆嗦。
這也變得太多了。
索性想問的話也都問了,蕭雲崢便想離開。
正準備招呼薛靜瑤,這才注意到這人脖頸側邊出有一塊青紫的痕跡,在一片雪白中格外刺眼。
他嚇了一跳,“你這兒是怎麼了?!”
該不會是被打了吧!
這可是脖子啊,打了會出人命的!
蕭雲崢頓時嚴肅了起來。
薛靜瑤愣怔片刻,“什麼?哪兒?”
蕭雲崢找人拿了銅鏡。
薛靜瑤湊上去一看,更是腦袋直冒熱氣。
“到底怎麼回事?”蕭雲崢追問。
薛靜瑤聲若蚊呐,不樂意回答,“你就彆問了。”
“不行!”蕭雲崢擲地有聲,“他若是對你不好,你趁薛王還在京城的時候就給你撐腰解決了!等著薛王離京了,太後也不好插手你們的家事,到時候你哭都沒地兒哭!”
又說:“不行,我現在就去跟太後說清楚!”
他說著就要走。
薛靜瑤急了,趕忙拉住他,“夏貴人,你就彆鬨我了。”
蕭雲崢瞪圓了眼,他怎麼就鬨她了?!他這是敬職敬責的包辦婚姻啊!
這人竟然還埋怨他!
秋兒站在蕭雲崢背後,險些沒忍住笑出來。
眼見著這人的不滿越來越強烈,薛靜瑤無奈道:“你還不知道這是什麼?”
蕭雲崢十分迷茫,“我為什麼要知道這是什麼?”
這難道該是什麼人人都要知道的東西麼?
薛靜瑤抬頭看他,眼裡的羞澀也沒了,隻留下一種探究的深意。
蕭雲崢被看得有些心裡發慌。
“你……你乾嘛?”
看到薛靜瑤讓下人們都退了出去,他更是說不上的緊張。
薛靜瑤拉住他,把脖子往他那兒伸了伸。
“你真看不出來?”
蕭雲崢滿頭霧水,看了她一眼,又仔細的瞧了那處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真不知道。”
薛靜瑤嘖了一聲,質問他:“你到底侍沒侍過寢?”
蕭雲崢當即就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了!
“你……”他跟看到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一樣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頂著這個大搖大擺的進宮!”
薛靜瑤原本還不好意思的很,現在遇到個比自己還要不自在的,頓時有種反客為主的坦蕩感。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夫家伺候的奴才都是老家奴,眼睛不好使沒注意到也正常啊。”
蕭雲崢話都說不利索了,隻覺得屋子裡熱的跟燒了許久地龍一樣,讓他腦子都有些發昏。
“不是,你乾嘛這麼扭捏啊,都是過來人了……”薛靜瑤見他反應這麼大,反倒是好奇大過了害羞。
蕭雲崢氣道:“誰跟你是過來人了?!”
薛靜瑤十分詫異,“你難道還沒侍寢?!”
蕭雲崢自然不會承認。
薛靜瑤更是不解,“那你乾嘛這個樣子,誰都有個情難自已的時候。”
她說著,心裡那股詭異感卻越來越重。
以夏貴人的受寵程度,怎麼都不該連吻痕都不知道啊……
於是她問:“你和皇上之間,難道從來沒有這樣?”
蕭雲崢連忙嗯了一聲,十分急切。
薛靜瑤信了,但卻更疑惑了,“為什麼……”
難道每個人的癖好不一樣?
像她家那個就喜歡咬來咬去的,皇上就不喜歡?
蕭雲崢腦子都暈了,熱氣順著腳底傳到腦袋上,整個人都跟蒸熟的螃蟹一樣。
但他卻依舊嘴硬得很,“我哪知道!”
他說完這話,又怕薛靜瑤那腦子瞎想,“我同她很少做那檔子事!”
薛靜瑤這下是真的驚到了。
“為什麼?!”
蕭雲崢惱怒的瞪了她一眼,“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薛靜瑤心裡這叫一個好奇啊,跟有十幾隻貓在上麵撓一樣,“求求你,夏貴人大好人,告訴我吧!”
“我都給你看我身上的東西了!”
蕭雲崢被她的不要臉給震驚得無話可說,“你還要不要臉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薛靜瑤隻是嫁做人婦了,不是被魂穿了,死纏爛打的本事還在。
“你就告訴我吧,你罵我不要臉我也認了!”
她說完,手死死的抱住了蕭雲崢的胳膊,不讓他走。
蕭雲崢氣的額頭暴青筋。
“你不說我就不放你走!”
天老爺,她可實在太好奇這皇室秘辛了!
這女人!
跟小時候一樣會撒潑打滾,他自小就總因為放不下身段而在她麵前吃虧!
蕭雲崢氣極反笑,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後強撐著放緩了語調。
“你想知道?”
“嗯嗯!”薛靜瑤瘋狂點頭。
“你把耳朵湊上來,我告訴你,你可不準告訴彆人。”
薛靜瑤屁顛屁顛的把耳朵湊上去。
蕭雲崢眼疾手快,一伸手就給捏住了。
“你還真不得了,我不說就不讓我走了?!”
“唉喲唉喲!”薛靜瑤痛的哇哇叫,“你使詐!你使詐啊!”
蕭雲崢甩甩手,白了她一眼,而後抬腳離開。
“不說就不說,這麼生氣乾什麼……”薛靜瑤揉著被擰得發紅的耳朵,嘟囔道。
但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又著實好奇。
那兩人那麼恩愛,怎麼會很少行房呢?
難道說……是皇上那方麵功夫不行?
想到皇帝幼年時喜歡事事逞強的性子,薛靜瑤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
被薛靜瑤這麼一鬨,蕭雲崢也不願意再留下來,派人去跟太後說了一聲,便自己回了鐘秀宮。
回去路上,他還遇到了徐貴人和孫嬪。
那兩人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臉色都算不上好,見到他,遠遠的就停了交談的話。
徐貴人現在對他已經懶得偽裝了,一臉的冷漠與厭惡,而孫嬪則是要笑不笑的對他望著。
蕭雲崢原本腦子暈沉沉的,見到這兩人,反倒來了精神,坐在轎輦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一人。
這兩人終於是要冒出來了,孫嬪當縮頭烏龜等了這麼久,可算是沒了耐心。
他天天和宋宛白那沒腦子的鬥來鬥去,沒意思極了,這群人忌憚著他登上嬪位,成為一宮之主,他也缺這群人來當自己的墊腳石啊。
想清楚這點,蕭雲崢越發期待起了後麵的發展。
等著夏氏的轎輦走遠了,孫嬪才慢悠悠開口。
“瞧瞧瞧瞧,這給她風光的……”
徐貴人沒說話,隻靜靜的看著那人的背影。
孫嬪用餘光掃了她一眼,隨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沒本事的蠢貨。
——
蕭雲崢回到鐘秀宮,夏顏莫還沒過來,隻派了小太監來傳話,說最近有點忙,得宿在承德殿了。
蕭雲崢心裡一陣失落,但想到那隻小金老虎,心情又好上不少。
秋兒傳了午膳,又拿了封信進來,“主子。”
蕭雲崢掃了一眼,都不用打開就知道夏家這是又坐不住了,想催著家裡這個大女兒做點什麼呢。
他問:“你知道周家那個什麼時候進宮嗎?”
秋兒想了想,“聽說是九月中旬。”
蕭雲崢頷首。
一個想踩著夏姐姐的身份往上走,一個要和“青梅竹馬”的皇帝再續前緣,他倒要看看,這兩個人遇到一起會發生什麼事。
“這幾日多注意主意徐貴人和孫嬪那邊的,要是有什麼不對,立馬告訴我。”
秋兒應下。
——
蕭雲崢有心把注意力放到位份上,但沒想到第三天,就有人送了個驚世駭俗的東西給他。
“這是什麼?”蕭雲崢好奇。
秋兒搖了搖頭腦袋,“這是紫宸宮的宮人送來的,說是郡主托人轉交給主子的。”
說到薛靜瑤,蕭雲崢便又想到了那天在紫宸宮發生的對話。
他不自覺換了個坐姿,看向那匣子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好似裡麵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