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感2
擺在你麵前需要去做的事情變成了兩個。
收集情報和積攢力量。
對於前者來說, 你需要知道離開流星街的方式。
流星街很大,甚至有點大得過分了,放眼望去, 密密麻麻的垃圾堆砌在了一起,像是山又像是海。
雖然太陽和月亮的存在可以幫助你辨彆方向,但你不知道要怎麼走才能走出這片垃圾堆。
魯西魯神父教授的通識課從來不會講這些東西, 對於你的旁敲側擊(其實是單刀直入)的提問也笑而不語,問急了就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這句話簡直是所有大人麵對小孩子的提問時, 不想回答時候的萬能答案。
所以你隻能自己去尋找答案。
在時間足夠的情況下, 你完全可以用雙腳去丈量這片垃圾場,隻要你一直走下去,你總有一天能走出流星街。
問題是, 流星街的邊界分明, 會有人阻攔你往前進的步伐。
而且,現在的你也沒有足夠的精力。
6歲的身體很容易勞累,就算你是念能力者也是如此。
……還是得優先積攢力量嗎,你思索著。
在此之前,“神奈”和俠客的關係稱不上親密。
年齡相近的兄弟姐妹很容易產生對抗情緒, 這件事情在你作為西莉亞和西索相處的時候就知道了。
因為資源是有限的,能夠得到的關愛也是有限的, 而且, 父母總是下意識地將兩個孩子進行比較,這意味著他們很難和平共處。
和沉默寡言的“神奈”不一樣,俠客更加開朗。
他總是微笑著, 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向來擅長說甜言蜜語,你總結著他的特征, 越聽越覺得耳熟。
說不定,這家夥和西索會很有共同話題。
和教授你們的家庭教師以為的不同,俠客有一肚子的壞水。
隻是他天使一樣的外表太有欺詐性了,以至於沒有人懷疑他其實是一個黑心眼的小惡魔。
除了每次被迫替他背鍋的神奈。
原先的生活雖然養尊處優,但對於他們每日可以攝入的食物都有嚴格的規定和要求,老師手中有一盒非常好吃的巧克力,規定隻有更優秀的那個孩子才可以食用。
找到了這盒巧克力存放位置的俠客高興地找姐姐分享了,然後在巧克力快吃完的時候轉手就向老師告起了狀。
“我也沒忍住誘惑吃了一點。”俠客怯生生地說,“彆責怪姐姐好嗎?我是自己忍不住的。”
於是,他成了那個關愛姐姐而且清清白白的好孩子。
類似的事情在記憶裡數不勝數。
最近的一次,不想登台演出的俠客把自己順直的金發偷偷燙了個卷,可惜這一次還沒等他找到合適的甩鍋理由,你們就一起被丟棄到流星街了。
每一次你瞧著他這個非天然的小卷毛,都對這年頭的人類的審美打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這家夥,不會真的和西索很有共同話題吧?
來到流星街之後,俠客每天都致力於往你的眼皮底下湊。
剛開始的一個月,他每天臉上都能出現和前一天不一樣的瘀青,據他本人宣稱,這是不小心摔倒在垃圾堆裡的時候留下來的印子。
你保持了沉默,沒有跟他說你能夠分辨出摔跤和打架造成的傷口的區彆。
畢竟其實你也沒有那麼在乎,俠客說謊究竟是出於這年頭的男孩子可笑的自尊還是彆的什麼原因都無所謂,甚至他為什麼會和這裡的其他小孩產生衝突的原因你也並不關心,他甚至都沒有向你求救,不是嗎?
俠客的傷口並不算嚴重,而且,你和這裡的小孩也有一些接觸和相處。
他們多半都直來直往,在你上次一拳把某個向你挑釁的肌肉大塊頭打倒在地之後,他們也非常識時務地表達了對你的尊重。
那個肌肉大塊頭爬了起來,重新站在垃圾堆之上的他叉著腰大聲說:“很好!新來的,我宣布你有闖入我領土的資格了——快來和我再比試一場!”
似乎是在你到來之前,這個足足有你兩倍高的男孩是這群孩子中的最高戰力,他也自說自話地規定了這一片垃圾場是屬於他的領地。
這個叫做“窩金”的家夥確實有著堪稱恐怖的臂力,但是念能力者對於不會念的殺傷力是碾壓性的。
你不得不在他每一次湊上來的時候給他一拳,但窩金下一次還會樂嗬嗬地出現在你的麵前。
“窩金還真是沒腦子的笨蛋呢。”坐在一旁看戲的俠客這樣點評道,“該不會是享受被姐姐毆打的快感吧?”
儘管你的內心有一點讚同,但你真的一點都不意外說這話的俠客為什麼每天都會被揍。
一塊長長的木板旋轉著擊中了俠客的臉頰,正中他的眉心,俠客又一次摔倒了。
滿分。
你在心底點評道,沒有將稱讚說出口已經是在你考慮了你們之間稀薄的姐弟情的情況了。
攻擊俠客的人是一直跟在窩金身後的小姑娘,紮著衝天辮的她聲音淡淡:“不準這麼說窩金,俠客。”
你知道這個小姑娘叫“瑪奇”,在流星街的這群孩子中,她是你第一個記住名字的對象。
原因很簡單。
你喜歡她的紅發,那是和希斯一樣的紅色。
“神奈”的頭發顏色是金色的,要不什麼時候你找個機會,看看垃圾堆裡麵有沒有沒用的染發劑?
你思考著,隨即看到爬起來的俠客迅速躲在了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