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了你的衣角,這很危險,因為現在的你沒有察覺到麵料和皮膚摩擦時的觸感。
這讓你不由自主地警惕著,而且,身處在流星街還有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你沒有辦法通過氣味來判斷彆人是否對你抱有敵意了。
你分辨不出來,空氣中彌漫的全是臭味,你不知道這是因為流星街人多日沒有洗澡的汗臭,還是他們惡意的具現。
你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然後你聽到了俠客退後一步的聲音。
你轉過頭,看見他鬆開了拉住你的手。
他朝著你眨了眨眼,綠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是翡翠:“姐姐,這個時候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甚至還沒有等你作答,俠客就躲在你的身後探出頭來,衝著其他的孩子們囂張地笑著:“這下你們可不能欺負我了!”
洋洋得意的樣子確實令旁人生厭。
希斯的眼睛也是綠色的。
是因為這樣……所以你的體內才會翻湧出你不理解的情緒嗎?
“下次彆打臉,瑪奇。”你望著那個女孩子,試圖得到她的承諾,“尤其是眼睛。”
瑪奇的表情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聲音有些困惑:“是因為這很危險嗎,神奈姐?我有注意磨去木塊上麵的尖刺了。”
你覺得就算瑪奇的頭發顏色不是紅色,你也會喜歡她的。
瑪奇是一個有分寸的好孩子。
“不隻是這個。”你決定透露一些信息,“你沒有覺得,眼睛是俠客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嗎?打腫了會很可惜。”
從這些人的表情中,你能夠看得出有一些人對你說的話不怎麼讚同。窩金甚至試圖想要說什麼,但被瑪奇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也難怪,畢竟大多數人類都沒什麼審美,流星街人尤為如此。
“幫我轉告其他人,打架可以,彆打俠客的眼睛。”你一本正經地恐嚇著這些人類幼崽,“至於不小心觸犯了的後果……我想你們不會想知道的。”
俠客在你的身後小聲地嘟囔道:“難道打我身體的其他地方,姐姐就不會對此感到心痛了嗎?”
你瞥了他一眼,瞬間俠客就不說話了。
彆的不說,你還是很滿意俠客這個識時務的優點的。
上次作為“莎音”活著的時候,你已經太久沒有說話了,搞得直到現在你都不怎麼習慣。
其實你很想順便說一下瑪奇的紅發也不可以,但一個是這樣太突兀了,另一個就是流星街人打架的方式很少會發展到扯頭花的地步,尤其是扯女孩子的頭花。
“我會記得轉告的。”瑪奇拽著窩金往回走,“俠客,下次見麵的時候我會招呼你的手臂。”
“瑪奇真貼心呢。”你忍不住感慨道。
“姐姐。”隨即你的身後響起了幽怨的聲音,也就隻有俠客才會這麼叫你,“明明你都沒有這麼誇獎過我。”
他的目光帶著控訴,仿佛試圖讓你因此心懷愧疚。
可你才不吃這一套呢:“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你的問題?”
你承認你確實不是一個好姐姐。
你從來沒有做過姐姐,這還是你的頭一次;而且,你也沒有打算做一個好姐姐。
你不會忘記你現在的目標,你是礙於形勢所迫才留在這裡,這應該也是第一次,你沒打算和你的“家人”建立親密的聯係。
這甚至和旋律的時候不一樣。
雖然後期的時候你也打算離開,但那是因為“莎音”和旋律選擇了不同的路;而這一次,“神奈”和俠客一開始就站在不同的路上。
無論俠客怎麼做,你們都會奔赴不同的未來。
因為打從一開始,你就放棄了作為“神奈”一直活下去的可能。既然這樣,從一開始就不要建立親密的關係才會比較好吧?
你很清楚“設定”意味著什麼。
這是建立在欺騙和謊言上的愛,而被選中的受害者並沒有說“不”的權利,這並不平等也不自願,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強求”。
作為既得利益者的你這麼說實屬假惺惺,你靠著這個能力獲得了人類的實體,靠著這個能力積攢著力量。就連現在,“神奈”也是因為俠客的存在而活動著。
即使如此,你還是不打算和俠客靠得太近。
人類慣用失去的痛苦來衡量重要,這個說法其實顛倒了因果。
是因為失去的人很重要,所以才會感受到極度的痛苦。
這樣說或許有些傲慢,畢竟等於你單方麵決定了你們之間的關係,等於也默認了隻要你願意,你就可以讓你們變得親密。
你還是不太理解人類的感情,但是,如果你一開始就選擇了疏遠,它的結果一定是確定性的。
所以,這樣的俠客讓你鬆了口氣。
你不打算做個好姐姐,他也沒必要當個好弟弟。
既然你們注定分離。
你從垃圾堆上一躍而下,聽見了俠客的詢問:“……你去哪裡?”
“去找一些有用的東西。”你答道,“是需要穿防護服的地方。”
那是現在的俠客還不被允許涉足、而會念的你可以前往的地方。
他的目光似乎追隨著你,又也許沒有。
五感被削弱的你雖不能確定,但你也沒有回頭看。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