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又生出一次詫異。
剛才中也先生說的是“她”吧?
那個人戴著頭盔,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算修身。
中也先生是怎麼認出對方是個女人。
……
明穗香跳入倉庫群,隱藏自己的身影和行動。
但她沒有立刻離開。
明穗香不僅有著貓一樣的身手也有著貓一樣的好奇心。
她仗著自己的聽力好,躲到距離中原中也五十米開外的倉庫裡麵,悄悄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動靜。
聖騎會。
他們似乎是懷疑她是這個組織派出來打探消息的人。
可明穗香初初來到橫濱,接觸的一切都是中原中也帶著她熟悉,根本不知道什麼聖騎會,更不可能加入聖騎會。
她會戴著頭盔出門,隻是不想被中原中也看見自己的臉。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港口黑手黨是中也所屬的組織,”明穗香歪頭想托一下下頜,抬手碰到頭盔才想起自己正戴著頭盔:“橫濱港這一帶要是不想遇見中也,最好還是彆來了……”
她側耳傾聽,嗅聞一下附近的氣味,確定沒有食人鬼的蹤跡。
明穗香安下心,扶正頭盔準備等中原中也他們離開以後再走。
“織田,那邊交給你了!記得要在中也先生帶人回來以前守好這裡!”
織田作之助平靜應一聲道:“我知道了。”
兩道不同的腳步聲分開。
屬於織田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慢慢靠近明穗香的藏身之處。
她抬頭看一下倉庫上方的房梁。
不是特彆好的躲藏地點。
雖然倉庫是以“人”字型的房頂加蓋,但上方過於開闊明亮,開在倉庫上方的窗戶直接把月光都投射進來,照得倉庫內部沒有開燈都不算昏暗。
明穗香猶豫一下,擠身縮進層層堆疊的木箱與牆壁之間的縫隙。
很窄的一道縫隙,幾乎不會有人想到躲藏在這種地方。
但明穗香很習慣躲藏在窄小的空間。
三麵是牆,隻要防守好麵前的一麵,身側和背部都不必麵對敵人。
她屏住呼吸,聽著織田的腳步聲停在附近,沒有再挪動一步。
“?”
他在乾什麼?
明穗香生出幾分疑惑,想偷偷挪一下出去看看。
但頭盔太大了。
中原中也的機車頭盔,渾圓一個嚴嚴實實保護著頭部,可頭盔不能像明穗香一樣伸縮自如,輕易把自己縮成一小團、趴成一小片擠進縫隙。
明穗香進來容易。
想要出去的時候,有點卡頭盔了。
她微微用力,頭盔和兩邊的牆、木箱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
明穗香不敢動了。
頭盔與牆壁、木箱摩擦的細微聲響很輕。
但聽在她的耳朵裡卻十分響亮。
她不知道這樣的音量在普通人聽著是否響亮,隻能儘量減輕自己的活動聲音。
“……需要幫忙嗎?”
織田作之助如此問道。
他神色平靜淡然,全然不似看見一個入侵者闖入自己工作的地方。
他發現了明穗香。
但這不是什麼出於前殺手的敏銳直覺和異能力的提前警示。
他隻是看見了明穗香的影子。
月光照進倉庫,倉庫內的人和貨物都有自己的影子。
明穗香要是再往裡藏一點,少許露出的衣角陰影也會跟著隱藏在貨物之後。
不被織田作之助發現。
她沒有襲擊織田作之助的意向,天衣無縫的異能自然不會發動。
以織田作之助的耳朵和眼力也沒有強大到洞察微毫的地步。
明穗香的動作很輕、速度很快。
她有著貓一樣的敏捷與靈活機警,但也有著貓一樣藏不住的“小尾巴”。
“謝謝,我自己能出來。”
明穗香習慣性彎下眉梢,就算織田作之助看不見也是如此。
既然已經被發現,她也不必再小心掩藏自己行動的聲音。
直接大力出奇跡。
單手推開數百個堆放在一起的木箱給自己騰出,方便頭盔出入的空間。
挪出足夠空隙給自己的少女,弓身輕盈一跳落在最上方的貨物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明穗香疑惑問道:“你不抓我嗎?”
她有點奇怪,這個人應該是和中也同一個組織的人。
他的同僚也有囑咐他看好這裡。
為什麼他不動手?
“我剛剛看見你和中原準乾部的戰鬥,”織田作之助沉吟片刻,道:“你不是聖騎會也不是要襲擊這裡的人。”
他的表情與其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木訥沒有太多的反應。
語調也不見多少波瀾,更聽不出什麼敵意。
他平靜道:“你剛才沒有攻擊中原準乾部,我想……你應該隻是來看一看的。”
正如明穗香一開始所說。
她隻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旅人,看見港口潛伏著許多武裝力量生出好奇心,悄悄過來看一看。
這樣的話,其他人沒有相信。
不過織田作之助覺得,她說的應該是真的。
她要真的是聖騎會的人,大可以和中原中也打起來,拖延港口黑手黨反擊聖騎會的行動。
但明穗香沒有這麼做。
她反而一直在回避中原中也的攻擊,甚至在有機會踢中中原中也的前一刻及時停下,收回自己的攻擊。
雖然大多數見識過重力使戰鬥力的人都不認為明穗香的一下踢擊會傷到中原中也,但她和中原中也戰鬥的時候,還敢留手以回避為主。
這點確實讓很多人意外了。
不知道該說襲擊者自大,亦或是過分的自信。
不過織田作之助沒有想太多,他隻是覺得明穗香的行為、言語和邏輯相符,所以相信了她的話。
“聖騎會,到底是什麼?”
明穗香原本想直接離開,但見織田作之助沒有叫人、更沒有攻擊。
她緩下動作,試探問道:“港口黑手黨是山匪、強盜嗎?”
“聖騎會是一群穿著打扮和你差不多的人。”多數人不會留意聖騎會穿的機車服,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會放在聖騎會成員的頭盔。
可以說,機車頭盔就是聖騎會的標誌之一。
明穗香戴著機車頭盔,一點頭發都沒有露出來,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就算沒有穿機車服,這身打扮也會讓人一下聯想到聖騎會。
“港口黑手黨不是強盜,”織田作之助沉吟片刻,道:“硬要說的話,我們是城匪。”
城市裡的匪徒。
行走在黑暗麵,乾著多半見不得光的工作,把見不得光的錢變成能見光的錢。
“城匪……?”
明穗香眉尖顰蹙,問道:“你們會去搶平民的錢嗎?”
織田作之助思考片刻,道:“一般不會這麼乾。”
黑手黨一般不會在明麵上直接搶錢,他們都是通過黑吃黑來錢,再把黑吃黑弄到的錢洗乾淨,變成明麵賬目上的錢。
黑手黨的工作有很多,明麵上的生意也不少。
但港口的生意絕對不能說是什麼明麵上的生意。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的重地,貿然闖入這裡的人,一旦被抓到多半是落入審訊室的下場。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下次不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