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也就是主管,似乎被她粗俗直接的動作嚇到了。
他表情難看地把頭盔扣在她腦袋上,不想看到對方那讓人生厭的半張臉。
萊爾還捏著他給的手帕,要不是她動作夠快,捂住口鼻的那隻手差點被夾住。
“像你這種沒有身份的,私自混入內城是重罪。”她剛鬆了口氣,就聽見文森特說:“這座實驗基地是高保密級彆,我合理懷疑你是敵對勢力派來的奸細。”
重罪難免,死罪難逃。
“按照帝國法規定,黑戶犯罪,也有被審判的權利。”他搶在萊爾開口之前,喜怒不辨地說:“你可以省點力氣,上法庭的時候再狡辯。”
文森特打開光腦,讓基地安保過來抓人。
看來他是貼了心要弄死她。
萊爾瞪大雙眼:“彆忘了是你給我開的後門,我的入職還是你辦的。”
她勾引希瑞的目的很樸素,就是為了搞點錢去做義體改造。
好消息,少爺天真好騙,真覺得自己找到能靈魂共鳴的真愛,不在乎社會地位和身份的懸殊,一心一意要保護她。
壞消息,她沒有身份,連個能收錢的賬戶都沒有。
扛著現金跑路不符合她在希瑞麵前的人設。
最重要的是,她是個B中B,身體孱弱,連希瑞這種養尊處優的omega都能輕易壁咚她。
有這個騙錢的手段,但是沒有拿錢跑路的力氣。
為了不讓心上人受苦,多點相處的時間,希瑞主動提出先給她安排工作,再解決身份。
萊爾隻知道文森特和他有點關係,但不知道是這種靠他單方麵舔他維持的關係。
文森特從光腦裡調出一份資料,用虛擬影像投射出來。
“你說這個入職批複嗎?”他把那張寫著萊爾名字,貼著她照片的紙粉碎。
“這裡所有員工,都是通過閘機那裡的生物科技鎖打卡通行的。”
文森特慢條斯理地解釋,欣賞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萊爾不可置信。
她每次都是從倉庫後門的通道進來的,換上工作服後再由文森特帶她進去。
狗東西說的試用期監督,原來是變相監視。
她很快冷靜下來,說:“這裡這麼多攝像頭,我每天勤勤懇懇工作,有視頻為證。”
文森特說:“你沒發現你走的都是小路嗎,隻有跟我一起之後,才會進入攝像區。”
他對這座基地了如指掌,就算上了法庭,也完全可以說是為了釣出她身後的大魚,才沒在第一天就揭穿她。
萊爾心裡發冷,她隻是圖錢,但文森特這是要命啊。
“希瑞愚蠢好騙,身為他的未婚夫,我當然要確保他身邊的社會渣滓是可控的。”文森特咬牙切齒,沒人會在被戴了綠帽子之後還保持冷靜。
更何況他剛才還親耳聽到愚蠢好騙的希瑞,評價他蠢。
他心中滿是怒氣。
安保來得很快,他們把萊爾扔進基地的□□室裡。
她坐在角落冷眼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們暫時沒有把她移交給警局的打算。
*
文森特並不像在萊爾麵前表現的那麼遊刃有餘。
他快步走進辦公室,把關於萊爾的紙質資料銷毀,調出她工作期間的錄像視頻。
然後他發現,除了希瑞休假回家和他訂婚的那幾天,每天晚上她工作的時候希瑞都會去找她。
眼高於頂,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希瑞,在那個beta麵前溫柔聽話得能掐出水來。
他能讓這個黑戶死得悄無聲息,但是以希瑞那個性格,一定會鬨得天翻地覆。
文森特看著顯示屏,眉頭越皺越緊,他決定就按剛才嚇唬萊爾說的那樣,給她羅織罪名,讓希瑞意識到她接近他目的不純。
得讓他主動放棄。
這需要點時間。
文森特加班加點無中生有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希瑞闖進來,怒氣衝衝地質問他。
他被研究室的工作絆了一下,回頭卻發現在哪都找不到萊爾。
“也許她有事先離開了。”文森特坐在辦公桌後,按著眉頭疲憊地說。
“不可能。”他三兩步上前,雙手撐在桌麵上,白皙漂亮的臉上滿是厭惡:“萊爾工作那麼努力,連讓我幫她做都不願意,這裡沒有去外城的車,每天下班後都是我送她回去的。”
“你居然幫她工作?她隻是一個清潔工!”文森特不可置信:“你一個omega居然隨意去外城,你知道那裡有多肮臟混亂嗎。”
文森特都快氣笑了:“她甚至連外城都沒資格住,她住在貧民窟。”
“那又如何。”希瑞冷笑:“她這麼善良柔弱,美麗無暇,為了保護我,從不讓我出外城一步,從來都是獨自忍受。”
他想起初次見麵時,瘦弱漂亮的萊爾被街頭混混欺壓。
救下她的時候,她眼含淚水瑟縮著依偎在他懷裡,希瑞發誓一定會保護她。
貧民窟沒有保護罩,受風沙侵蝕,那裡的人隻能頭戴紗巾來抵擋漫天黃沙。
萊爾那張美麗的臉招惹過不少是非,出於私心,進入內城後希瑞讓她不許輕易摘掉紗巾,她也同意了。
她多麼可憐又可愛,無條件信任自己。
等擁有正式身份之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內城裡行走了,希瑞是這麼對她保證的。
想到這裡,他怒火高漲,開始口不擇言:“如果不是為了她,你以為我會同意和你這種人訂婚嗎。”
“你以為訂婚了我就是你的所有物嗎?連個身份都搞不到的廢物,你的愛就這麼廉價!”
文森特被他一番話刺激得腦袋發昏:“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你甚至在實驗室裡吻她。”文森特覺得他不可理喻,他拚命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確保自己不會在弄死萊爾之前,先掐死他:“我把你捧在手心,你卻去挨她的巴掌,你賤不賤啊。”
如果不是和希瑞的匹配度高,他怎麼會在受到這種愚弄後還想著幫他/擦/屁/股!
即使如此,他還是梗著脖子強調:“是我強迫她的!”
兩個人各執一詞,誰也不讓誰。
文森特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捏成拳,青筋畢露。
“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把萊爾弄到哪去了。”希瑞壓著火氣,胸前起伏不定。
“不知道。”文森特冷冷地說:“我沒必要和一個beta過不去。”
“你還在撒謊!”希瑞指著他,氣得快要爆炸,說話太急剛才被萊爾咬破的唇角又裂開了。
“我和萊爾是完全坦誠的,為了讓我隨時隨地能找到她,她身上注射了定位芯片。”
他查過了,萊爾就在基地裡,芯片發射出來的信號一直被乾擾,他無法準確地定位到她。
嫌疑人隻有文森特這個擁有最高權限的主管。
文森特隻覺得不可思議:“那都是她為了騙你耍的手段,她一個黑戶,死了都沒人知道,碰上你這種傻子,不想方設法抓住才奇怪!”
希瑞不願意再和他廢話。
他伸手抓住文森特的領帶,俯身向下,那雙之前吻過萊爾的唇,印上文森特的嘴唇。
那是他和萊爾結識這麼久的第一個吻,文森特根本就不知道,萊爾不是他口中那種人,他不了解她才會誤解她。
希瑞覺得可惜,他為了讓萊爾的味道多留一會兒,一向怕疼的他,連藥都沒上。
希瑞嫌惡地乾嘔。
文森特愣住了,捂住嘴巴俯下身子,尋找垃圾桶。
“彆多想。”希瑞離開他,用提取劑把文森特的口水弄到信息保存卡裡。
他親他隻是想搞到他的生物信息,再用這個權限去找萊爾罷了。
Beta是沒有味道的,但是文森特有,去見萊爾之前,希瑞不忘把身上沾到的alpha的味道用去味噴霧去掉。
文森特腦子裡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炸掉了,他從未受過如此屈辱。
在他跟上希瑞的腳步,去見那個beta之前,從辦公桌抽屜裡,把之前忘記攜帶的激光槍插進腰上的槍套裡。
*
希瑞人未到聲先至。
在他打開禁閉室的大門進來之前,希瑞摘下玻璃頭盔,用力往旁邊的銀色金屬牆上砸。
玻璃麵罩碎了一地。
她忍著疼撿起碎玻璃將掌心劃破,她心疼自己不敢劃得太深,隻能把防護服脫了,把那點血往穿在裡麵的衣服上抹。
希瑞一進來就看見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頓時慌了神。
他利用文森特的權限把第二道門打開,心疼地把人扶起來,讓她躺在自己懷裡。
文森特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演。
萊爾唇色蒼白,長長的眼睫微顫,就像翅膀破碎的蝴蝶,她看向希瑞:“你來啦。”
“萊爾……你彆說話了。”他握著懷裡人的手,神色猙獰地看向文森特:“你太過分了,連頭盔都砸了,你不知道這裡的空氣對萊爾來說是有毒的嗎。”
“你好狠毒的心。”
說完他扭頭顫聲安慰萊爾:“我馬上叫醫生過來,你堅持住。”
文森特臉頰上的肉不自覺抖動:“禁閉室根本就沒注射抑製劑,你彆被她騙了。”
他蹲在兩人旁邊,刀子一樣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沒人碰她,就這麼一點血,這就是她自導自演,你冷靜一點。”
萊爾適時地伸出那隻受傷的手。
她深情地注視著希瑞,帶血的手掌撫著他的臉頰:“彆為了我和主管吵架,希瑞。”
“我早就說過我們是沒有未來的。”她耐痛程度很低,說這話時眼角還夾著淚珠:“主管是真心喜歡你,我也是真心喜歡……”
“算了。”她偏過頭欲言又止,在文森特吃人的目光中,慘然一笑:“你彆怪他,我也不怪他。”
“誰讓我情不自禁想要接近你呢。”
希瑞被她這番真情剖白感動地眼淚直流:“你彆這樣,萊爾,我一定會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