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爾的表情變得平淡, 又恢複成每天上班坐在他旁邊時的樣子,平靜默然。
文森特的唇繃成一條線。
一路上再沒人說話。
到了地方,兩人被帶到不同的房間裡麵換衣服。
提亞特的在婚禮上要穿的是一件白色禮服,樣式挺括, 淡藍色綢緞領巾, 閃閃發光的金色扣子上雕著綻放的薔薇花。
簡潔華麗, 是文森特不太習慣的類型。
他常穿正裝, 但大部分時候色調灰暗, 看上去禁欲且古板。
文森特下巴微抬,工作人員把領巾塞進他的領口, 正要用手捏出褶皺的時候, 被他抬手製止,他不喜歡陌生人的手離自己的喉嚨那麼近。
這是命門, 是脆弱之處。
再加上剛才車內爆發的爭吵, 讓他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再多待一秒鐘, 儘快完成任務離開才是最緊要的。
推開更衣間的門, 他發現外麵是個燈光明亮到刺眼的圓形空間, 萊爾正從對麵的房間走出來。
款式簡單的純白婚紗包裹住她瘦弱的身軀, 頸下是兩截鋒利的鎖骨, 接著是一段纖細的腰身。
她提著裙擺急迫地朝文森特走來, 赤著的雙足在緞麵裙擺下時隱時現。
工作人員在身後追逐她, 將腰部兩側仍有餘裕的布料用大頭針彆起來。
她看起來比文森特更不耐煩,更急於離開, 對設計師提出來要改進的點, 嘴上嗯嗯啊啊地應付著。
“新郎覺得怎麼樣呢?”設計師追求完美,四摳細節,見萊爾這邊油鹽不進, 竟轉身把話頭對準文森特。
文森特沉默片刻,擠出兩個字:“還好。”
從他這得到回應,對方又嘰嘰喳喳地說了些什麼,問了些什麼,文森特一律想屏蔽,但良好的教養讓他不自覺地回應。
“都行。”
“不錯。”
“還可以。”
他隻能無奈又重複地使出這七字箴言應對。
他和萊爾麵前是一麵巨大的鏡子,文森特看見她的眼神有一瞬間好像飄到自己身上,唇角微提,好像在嘲笑他。
她站在文森特身邊,用手指卷著胸前垂落的長發,抵抗這沉悶無聊的問答時間。
終於要告一段落的時候,設計師轉過身,讓萊爾和她再去一趟更衣室,那裡有高度不同的高跟鞋,她要確保新娘的裙長是剛好合適的。
儘管是第一次結婚,但萊爾的耐心也差不多消磨殆儘。
“不用了。”她麵無表情地說,然後將腦袋偏向新郎那邊。
萊爾兩肩微抬,貼著腰側的手肘自然地向外張開,她看著文森特的雙眼,最終將視線落到他結實有力的手臂上。
這是兩人跳舞時,她常做的動作和眼神。
而文森特需要做的,就是攬住她,托起她,讓她旋轉。
一瞬間,文森特就明白她的意圖,他避開尖利的大頭針,右手纏上她的腰部。
萊爾也輕輕提氣,順著他的力道踮起腳尖。
高、低。
起、落。
在設計師變換不同角度檢查她的裙擺時,文森特和萊爾重複地做著這樣的動作。
他目不斜視地盯著鏡子,感覺自己正抱著一片羽毛。
終於走完所有流程之後,文森特和萊爾都鬆了一口氣,在設計師誇讚他們倆是一對默契的新婚夫婦時,兩雙眼睛在鏡子裡重疊,目光撞在一起。
萊爾漫不經心地說:“他不是新郎。”
一句話打破這裡默契而沉靜的氣氛,文森特感覺這個房間裡粘稠的空氣再度流動起來,他喘了口氣,不甘示弱地接著說:“我隻是代替新郎過來試衣服的。”
設計師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
“我們會儘快將尺寸改好,在婚禮前一天派他把衣服都送過去。”她拍拍手,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應聲而來,對兩位客人微微欠身。
萊爾的目光從他臉上輕輕掃過。
文森特已經在解外套扣子,但總也不太順利。
她沒有顧忌地反手拉下背後的拉鏈,在文森特心煩意亂的時候,傾身上前,三兩下就幫他從這不愉快的境地裡解脫出來。
“彆誤會,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她轉身撩起背後的長發,露出拉到一半的拉鏈,非常自然地命令文森特:“夠不到了,幫我拉到底。”
“這算是剛才的回報?”文森特神使鬼差地問出這句話,幫她把纏繞在鎖頭上的頭發弄出來,一滑到底,強調道:“今天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嗯哼。”萊爾重複他的話:“兩不相欠。”
綢緞禮服水一樣順滑,落在她腳邊堆疊在一起,她毫不在乎地任它掉在地上,經過的時候甚至踩了兩腳。
像跨過一片垃圾那樣將它丟在身後。
文森特恍惚間想起,前幾次上舞蹈課時她和舞蹈老師不經意聊起婚禮的細節。
拜他驚人的記憶力所賜,文森特清楚的記得,她說最期待的就是禮服。
因為她沒穿過那麼貴的布料。
萊爾形容那些綢緞,像霧一樣輕,非常閃耀。
現在她將這片霧踩在腳下。
是因為他剛才在車上透露出的事情讓她生氣了,所以惱羞成怒,還是對新郎失望,所以表示不滿?
她這種beta也會有真心?
文森特慢慢思索著,倒是不急了,他冷眼看著萊爾的背影,心想她做了錯事,理應也要遭受一次來自他人的背叛才可以。
這背叛應該比希瑞帶給自己的更深更重,在婚禮上被拋棄被恥笑,才更符合她這種惡人。
她當然要付出代價。
繁瑣的程序終於走完,文森特和萊爾今天的行程算是結束了一半,兩人換上自己的衣服,去下一站。
文森特和萊爾坐在貴賓室裡,手上各拿一枚戒指往對方無名指上套。
他的小了點,萊爾的那枚大了點。
萊爾認真地問他:“你覺得要改大多少?你們倆手指粗細應該差不多?”
文森特心浮氣躁,反複在心裡問自己,他們倆這逼婚是不是非結不可。
“對,非結不可。”他不小心問出來了,萊爾好心回答他。
“為什麼。”
“我愛他。”
“改大半寸。”文森特告訴一旁的工作人員,麵無表情的看著萊爾:“你對希瑞也是這麼說的,但是你拋棄了他。”
“他到現在都認為是我把你藏起來了,又或是我把你殺了。”
文森特轉動手上的戒指,看到內圈用索蘭語刻著提亞特的名。
“他對監察委員會指控,我們的婚約解除了,我的名聲也受到影響。”
“你在乎嗎?”萊爾看著他,說:“他又不愛你,你大可以再去找一個愛你的omega。”
“alpha和omega之間,不需要那種惡心的感情。”
萊爾看著他,眼神奇怪:“你們連愛情都羞於談起,不懂它是什麼,又怎麼會認為希瑞愛我。”
“他親口承認。”
“好吧。”萊爾無奈,說:“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真理。”
“愛情不是一成不變的,是會流動的。”她歎氣:“從前我愛希瑞,但是現在,我的愛流向提亞特。”
“即使他該死的,在婚禮前夕連敷衍我都不願意。”
文森特:“你從前對希瑞可沒這種耐心。”
“從前?從前是為了生存,現在我有了身份,生活奢侈,追求的是精神上的快樂。”
她靠近文森特,像神話裡邪惡的蛇發女妖一樣嘶嘶地告訴他:“如果你這麼在意,無法從失敗裡走出來,一定要報複的話。”
“你可以趁我傷心失意的時候靠近我,安慰我,說不定我覺得你是個可靠之人,就愛上你了呢,然後你再狠狠把我甩掉。”
文森特嗤笑:“你會痛不欲生嗎?”
“當然。”萊爾說:“此時、此刻,被新郎拋棄在這裡的我,正痛不欲生,我痛得恨不得宰了他。”
文森特勢力絕佳,他沒錯過她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水光。
萊爾攤手:“沒辦法,誰讓我們beta是感情動物呢,重情重義。”
“在我痛的時候,你給我一句安慰,可比你拙劣的在我麵前演上一年都有用。”
文森特宣布這是他本年度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他忍不住笑了,但內心又有一瞬間的動搖。
直覺告訴他,這妖女正在蠱惑他,想以此達到什麼目的。
“你還是想想該怎麼順利渡過你盛大的婚禮吧。”文森特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冷冷地說:“希瑞也是賓客之一,你猜他看見死而複生卻要另嫁他人的愛人,會是什麼反應?”
萊爾不為所動:“怪不到我頭上,誰讓他自己沒本事。”
她托著下巴,似乎煩了,拒絕再改動戒指,說要湊合戴。
片刻的沉默過後,店裡的人取出一枚純淨碩大的藍寶石戒指,讓她驗貨。
“這是您未婚夫為您訂的求婚戒指,婚期將近,他一直沒空來取,剛剛我們打電話過去詢問,他說讓我們交給您,一並帶回去。”
空氣變得難堪。
文森特兩隻灰藍色眼珠盯著她。
在敵人麵前,她今天的狼狽時刻實在數不過來。
求婚本該是個驚喜,由新郎秘密謀劃,這枚藍寶石戒指價值不菲,她應該為此感到高興。
但一切在新郎的怠慢之下,這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羞辱。
萊爾捏著那枚戒指,在手中把玩。
不出所料,戒圈又大了,戴在手指上鬆鬆垮垮。
在文森特看來,這倒正常,在信息素的控製下,提亞特能想到給萊爾求婚,甚至定製戒指,已經是挺不可思議的事了。
這事壞就壞在時機不湊巧,恰好溫頓的情熱期提前了。
Beta理應退讓。
她低著頭,盯著顏色低調沉鬱的絲絨戒指盒,文森特的眼神下意識追過去,那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就是一個空蕩蕩的盒子而已。
她抽了一下鼻子,抬頭時恢複了那種玩世不恭且無恥的樣子。
“你是不是很期待我的婚禮上發生意外?”她說。
“來做個交易吧。”
萊爾看著他,用指尖點著那顆寶石,像是在克製什麼。
“不如把你準備要送的新婚禮物換一換吧,換成P07。”她十指交叉,那枚戒指在她手上晃蕩著。
文森特沒有說話。
“不是想看戲嗎?我送你一場精彩的。”
文森特當然知道P07是什麼,他拋棄了他的偽裝和修養,直白地罵她:“瘋子,難道你要因為一點小事,而去殺一個高貴的alpha?”
這一次,換萊爾沉默了。
“以卵擊石。”他說
萊爾沒有解釋,而是換了一種說法:“你相貌英俊、儀表堂堂,身份高貴,但你索然無味,像塊隨時可以扔掉的雞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你無聊,無趣,沉悶。”
“隨便你說什麼。”文森特毫不動搖。
“但是我邀請你,成為我的共犯。”她朝文森特伸手:“加入我,看著我,親手報複我。”
“你會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在我犯下罪行的時候,或者之前,第一個逮捕我甚至可以趁機殺了我。”
文森特不明白她為什麼能把這些事說得這麼輕鬆,當一個亡命之徒難道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
愛情究竟是什麼?能致人如此瘋狂。
他好奇地凝視著萊爾這深淵,忍不住向她身前邁了一步。
萊爾握住他的手,將戴在自己無名指上晃蕩的戒指,套在他小指上,輕聲說:“這是定金。”
那枚戒指卡在他小指上,正正好。
文森特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了一下,撓在她尚未抽離的手心上。
他看著她把戒指盒掃進垃圾桶,神情雀躍地催促他離開。
回程的路上不再沉悶,雖然沒再說話,但車廂裡好像漂浮著無言的默契。
她將手放在窗邊,看著一成不變的無聊風景,表情輕鬆。
*
正是下班時間,喬克還沒走,溜達到大門口來接她。
萊爾仍舊被他抱著,一副能休息就不願動彈的樣子。
“帶你去看個好玩的,你肯定開心。”喬克順帶和文森特揮手告彆,低頭看她,哄小孩似的。
萊爾笑嘻嘻地將腦袋埋在他肩膀上。
文森特坐在車裡,透過半降的車窗看他們離開的背影。
車子啟動,離大門越來越遠的時候,萊爾回頭看他,在對方都漸行漸遠的時候,她抓住最後的落點,和他目光交錯,衝他揮手,無聲地說:再見。
喬克抱著她在蜿蜒曲折的走廊穿行,萊爾隨手摘了一朵沿著廊柱攀爬下來的花,彆在他耳後,問:“這是去哪?”
他沒說話,直到穿過回廊,越過藤蔓與花簾,看見提亞特的院子。
小院子裡一改往日的沉悶,牆上繞滿了閃爍的小燈,像落下的星河。
萊爾從喬克身上滑下來,笑得小太陽一樣衝他跑去:“大人。”
她拽著提亞特的衣袖,像剛出遠門歸來的小狗一樣,烏黑的瞳仁裡寫滿了依戀,喬克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眼睛裡充滿笑意。
提亞特衝著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讓你帶回來的東西呢?”
“寶石?”
“不然還能是什麼。”
“那東西不是送給我的嗎?怎麼還能再要回去呢。”她說:“剛剛回來的時候,我放在屋子裡了。”
喬克臉色古怪,但在提亞特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接收到萊爾眼神裡的求救信號,於是他沒有反駁。
“掃興。”提亞特說。
“我在等你的求婚呢,左等右等也等不來。”
“我以為您忙。”她說。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雖然最近確實很忙,但……乾脆我就自己來吧。”他托起萊爾的手,一雙寫滿了驕傲與自負的眼睛凝視著她。
事情發展出乎萊爾意料之外。
她甚至從提亞特不同以往的神態裡,捕捉到一絲忸怩與羞怯。
為了即將會發生的事,提亞特躊躇再三,還是將喬克支開:“你去幫忙取一下萊爾的戒指。”
隻剩了他們兩人,提亞特還是難以開口,他寄希望與萊爾,希望她能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
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是要向我求婚嗎?”
她說:“這個場景很像我之前看的那部電視劇裡的布置,大人怎麼知道呢?”
實際上她心裡膩歪。
但凡讓她來,也不至於搞個這麼簡陋的場景,還敢來邀功。
但她還是得感動。
“我特意問了喬克。”
見他實在窘迫,於是萊爾也笑了,她眼中像盛著碎星,對提亞特說:“如果實在勉強……”
喬克遲遲未歸,提亞特斷然否認:“不……並不是這樣的。”
“我隻是想問問你,你願意嫁……”
話音未落,提亞特的光腦響了,他沒看直接按掉,但那邊仿佛有急事,鈴聲一直在鍥而不舍地響。
“沒關係,您先接電話。”
他抬手,帶著慍怒看向屏幕,在看到來電人名字的時候那點憤怒與不滿消失了。
“溫頓。”提亞特皺著眉頭走開:“你應該及時用抑製劑,或者用點彆的什麼藥劑。”
他對溫頓連臨時標記都不曾有過,也許是關係的解除,又或者是計劃的推進讓她感到不安,她發熱期提前了。
這種時候,遠在地麵的提亞特,倒成了她的慰藉。
他小聲說:“我既然向你保證過,就一定會殺了他,你不用心急。”
……
萊爾無意探聽他們之間的竊竊私語,踢著地麵上的沙,向外踱步,卻意外發現不該在這裡的喬克,倚在牆外。
“喬克……”萊爾說,他側耳傾聽,等待她接下來的話,沒想到她吐出這兩個字後就戛然而止。
“過來吧,萊爾,讓我抱抱你。”他說。
過人的聽覺讓她無需多言,他也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撫著萊爾起伏不定的後背,安慰她:“這是難免的,或許以後會好,但是alpha與omega之間的聯係就是這樣緊密,就是這樣沒有道理。”
萊爾沉靜下來。
並沒有沉溺與提亞特帶來的傷害,她捏著喬克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麵前唯一的浮木一樣,惆悵的問他:“那你呢。”
她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裡的惆悵與傷感讓人忍不住歎氣:“那你呢?”
他有了自己的omega之後,也會這樣嗎?
“即使分開了。”
“我不知道。”喬克說。
還沒發生的事他沒法預判,他也不明白此時此刻萊爾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但他突然決意,讓這個時刻來得晚一點。
“或許會的,但我會儘力控製。”他說:“不管未來如何,我們的友誼不會改變。”
他把這種惆悵,歸咎於難以看清的未來,和讓他有些困擾的友誼。
於是他們倆就倚在院牆外麵看星星。
等提亞特安撫完溫頓,萊爾已經和喬克依偎著睡著了。
他剛一靠近,喬克就挑著眉醒來,食指豎在唇邊讓他噤聲。
她睡在喬克胸前,露出半邊臉頰,其中又有一部分被頭發蓋住,提亞特隻能看到一小片瑩白皮膚和濃密的眼睫毛。
事情進行到現在,他也沒了繼續下去的興致,更沒有把人叫醒的想法,伸手撥了撥她的睫毛,想象她醒後失望傷心的樣子,歎了口氣,說:“把她送回去吧。”
等提亞特離開後,喬克才抱著她慢悠悠地起身。
“我還以為你會哭呢。”
萊爾半邊臉都枕麻了,換了個方向說:“失望那麼多次,我早沒那麼容易哭了。”
“你說的,這中間存在天塹,你與我、我與他。”她那話堵他,看開了一樣。
“固執。”
萊爾摸著手肘連接處皮膚凸起的地方,那裡紋著提亞特和溫頓的名字。
“我早知道人家天生一對,能有我什麼事呢。”
“隻不過是不甘心,總想著試試,再試試。”
喬克這次是真的有些悵然了:“你長大了。”
萊爾心說,那是你的錯覺。
她心裡已經清楚明白了,把白天送給文森特的話,再原樣送給提亞特,和他相比,提亞特才是雞肋中的戰鬥機。
舔狗也不愛吃沒滋沒味的東西,但這塊雞肋現在還有用。
她還得留著。
她兢兢業業,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舔字大旗高高掛,立心中。
喬克拍拍她的腦袋:“實在不行還有我呢,彆想了,睡吧。”
……
婚禮日期日漸逼近,前一天晚上,改好的婚紗和禮服終於送到。
來送衣服的人,就是改頭換麵後的鶴歸。
衣服隨意鋪在床上,鶴歸和萊爾擠在露台上。
“不試試嗎,明天是你的大日子,呃……我是說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他不知道萊爾是否和他有同樣的文化背景,但婚禮日在地衛01星人眼中是重要的日子。
“你不是知道嗎,踏板而已。”
“嗯。”鶴歸笑了,萊爾總覺得他換臉之後,笑起來沒之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