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梁王殿下可以帶著化學家來打假,這回怕是不能。
曹參率先開口,隱晦地請太後息怒。而今最要緊的事,便是召見吳王詢問一二,先把動搖人心的傳言壓下去,以防造成長安百姓的恐慌。
呂雉讚同地頷首,歎道:“丞相說的不錯。據哀家所知,吳王府除了白煙,還有明火冒出,吳王怕是疲於救火,不如給他一些修整的時辰,再進宮不遲。”
頓了頓,她又道:“等吳王進宮,哀家得好好問問他,到底都做了什麼混賬事!”
眾臣對視一眼,皆是下拜:“太後英明。”
唯有曹參站得近,隱隱察覺到不對。太後的態度,與他預料的相差不遠,卻總有一種違和之處……
曹丞相暗覺自己多心,很快拋開了念頭。
吳王確實疲於奔命,強撐著沒有倒下。吳王府的侍從戰戰兢兢,端著水盆卻不敢上前,劉濞大怒,到底忍住懲戒的念頭,派遣出身邊的精銳武士,才得以撲滅火焰。
火焰撲滅了,白煙卻是連綿不絕,看樣子要等半個時辰過去,才能徹底散儘。劉濞的眼神明明滅滅,麵容發灰,連帶著氣氛幾近凝滯。
後院伺候的侍從畏懼天罰,故而沒有第一時間門去滅火。從吳王驀然驚醒,到焦急地趕至府邸,火星子燒得時辰並不短,將後花園燒得難以入目,再不複從前的美麗。
至於劉長動手腳的“證據”——殘留的黑色物質,還有七零八落的木屑,都和焦黑的泥瓦與碎陶盆在一起,難以辨彆。
怎麼看,都是上天對吳王不滿,從而降下的警告。
劉濞閉了閉眼,忍住喉頭的腥甜,眼前陣陣發黑。半晌擠出一句話:“來人,替寡人更衣,寡人這就進宮……向太後領罪。”
劉越領著劉長,跨入一扇又一扇殿門,最終來到母後跟前,彎起眼睛露出笑。
“母後!”劉長也乖乖地喊母後,如老實的小雞仔一般,唯有眼神泄露了信息,滿是大仇得報的暢快和喜悅。
親手整治敵人的滋味,能讓他熏熏然地飄起來,他像是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幼弟口中的“炸吳王府”,好有威風,好有氣勢。
從今往後,吳王就是有把柄在身的劣跡諸侯王,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上天懲罰過。要麼德行有虧,要麼做了對不起列祖列宗的壞事,一盆臟水永遠洗不掉了。
猶記得回程之時,劉越神色冷酷,在他耳邊說的話:“他算計你的事,與長信宮宮人相勾結的事,不能四處宣揚,那就換一種出名法,讓他名揚天下,達成願望。”
蘭陵雙龍的出現給了他靈感,要相信科學,同時也要尊重習
俗。
這叫以毒攻毒!
劉長一瞬間門覺得屁股不疼了,小胸膛湧現著激蕩。
他重重點頭,對幼弟的感激無以言表,若不是幼弟,自己這一關便過不去了。劉長打定主意,等他就藩,必須搶走吳國邊境的那條銅礦,連渣渣都不給吳王留——搶來分給幼弟一半,以報答帶他報仇帶他飛的恩。
誰知轉眼間門,劉越冷酷的神色消失不見。他依偎在呂雉身旁,獻寶似的道:“它叫黑家夥,是在張侍中的英明領導下,徐名士靈光一現做出來的秘密產物,還有很大的改進餘地,可以嚇唬敵人,也可以打匈奴。”
然後指了指劉長:“要是還出現吳王這樣讓母後生氣震怒的反骨,就讓七哥動手,保準他千夫所指,受萬人唾棄,七哥對翻牆最是熟悉。”
最後軟軟地告狀:“越兒的寶劍,差點被七哥的屁股壓斷……”
劉長:“…………”
母後帶笑的眼神望來,劉長心下一涼。
剩下的唯一一道肉菜也沒了,素膳持續三天,不得申訴。領完“貿然冒進不惜命”的懲罰,劉長再一次被扛回了寢殿。
他趴在宦者身上,與進宮請罪的劉濞交錯而過,嘴裡喃喃念叨:“不應該啊……”
話音飄到劉濞的耳中,吳王喉間門又是一甜。
他端端正正地跪在殿外,下拜道:“濞有失謹慎,使得王府諸事驚擾到太後,特來向您請罪。濞實在……實在……”
他低下頭,聲線哽咽起來。
呂雉截住他的話,揚聲道:“你不該向哀家請罪,應向長安百姓,天下百姓請罪。府生凶異,便是獲罪於天,難以恕之,哀家並不想罰你,卻不得不罰你,否則如何在高廟前,與先帝交代,與劉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她揉揉劉越的圓髻,微笑道:“吳國下轄會稽,豫章,廬江三郡,不如就把豫章舍出來,哀家派專人代管。過上幾年,等風頭過去了,再無人記得今日的凶異,哀家再把豫章交還給吳,好不好?”
劉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豫章郡……正是數條交錯的銅礦脈所在地,也是吳國的底氣所在,是他竭力隱瞞的真相。他忍住心下劇痛,匍匐在地:“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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