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他,關心哭包四哥的事業,卻沒有關心他的生活,這回就不收利息,白送幾萬錢好了。
劉恒派來的內侍忙說:“梁王殿下,少府的錢足夠王宮翻修,是……我們大王攔著不讓修。”
劉越萬萬沒想到這個回答:“為什麼?”
內侍:“大王說,養牛是大業,有這個翻修的錢,不如用來養牛。”
劉越:“…………”
他收起愧疚之心:“噢。”
另一頭,長樂衛隊整齊有序地駐紮下來。他們分出一半護衛王宮,一半守在城外,對於衛隊的歸屬,代國上下皆沒有什麼抵觸的情緒。
一來,梁王與他們大王交好,安全必須得到保障,否則哪裡來個誤會,他們代國麵臨的,豈不是陛下與皇太後之怒?
二來,不是所有的衛隊都可以用“長樂”命名。長樂是皇太後的象征,他們拒絕衛隊入駐王宮,就是對遠在長安的皇太後不敬。
當晚,王太後薄氏,也就是從前的薄夫人笑容滿麵,親自準備豐盛的晚膳,招待遠道而來的貴客。為此,廚房殺了一頭肉牛,自出生起幾乎沒吃過牛肉的晁錯,拿筷子的手有些抖。
見劉越腮幫鼓起,吃得頭也不抬,薄太後心下高興,溫柔道:“殿下吃慢些。不夠的話,叫廚房再殺,恒兒養了那麼多肉牛,可就等著這一天呢。”
這下,連陳平都有些沉默。
前來平遙的路上,他一直在深思。據他分析,他的學生與代王狼狽為奸、不,兄弟聯手,讓養牛成為代國風靡的活計,卻不知成果竟是如此斐然——
先帝在的時候,有那麼多牛給他吃,給他殺麼?
時代變了啊。
陳師傅覺得這事不能深入去想,轉眼拋在腦後,高高興興地吃了起來。見張良依舊秉持著養生之道,牛肉隻夾了幾筷子,陳平皺起眉心,伸出罪惡之手,飛速把他的盤子挪到跟前。
張良麵色不變,淡淡望了陳平一眼。
原本後日的邊塞之行,他不準備帶上曲逆侯,如今看來,還是捎上的好。
……
幸福的日子持續了三天。劉越撐著鼓鼓的肚皮,忽被太傅告知,要去北邊一趟——他們遊曆代國的目的,就是為了體驗百態,看一看邊塞的生活。
好不容易勸服哭包四哥,讓他好好在平遙養牛,並艱難拒絕了代國軍隊的跟隨,劉越不得已,接受了薄太後兩大袋牛肉乾,仔仔細細地掛在腰間。
張良讚同劉越不欲高調的想法,卻讓內侍準備了數套諸侯王裳服,擺放在車廂的箱子裡。
自來到雲中郡,眺望著草原,莫名有些悵然的陳平道:“有衛隊跟著,大王的安危絕不用擔憂,留侯這般,豈不是多此一舉。”
張良笑而不語。
雲中郡,水頭寨。
雲中在雁門西北,這裡沒有雁門關守護,地勢平坦,尤其是緊挨草原的邊寨,遭匈奴劫掠之災最多。作為北鄰匈奴的第一線,不論是哪個邊寨,男女老少人人尚武,不是虛言。
然而勇武熱血的氛圍裡,混進了一股奇怪的畫風。
寨門口的簡陋瞭望台上,大漢一邊打磨鋤刀,一邊大聲和地上的同伴爭辯:“依我看,雲中的牛場牛膘最肥,雁門的最是瘦弱!”
底下的同伴不甘示弱:“明明雁門乃第一牛場,休得胡言!”
他們爭執不休,就拉來了一個路過的年青人:“不如叫我們水頭寨的牛官來評評理。魏尚你說,哪個郡的牛場排名第一?!”
魏尚:“……”
寨門口豎起耳朵聽的劉越一愣。
魏、魏尚?
真是他?
出身雲中,年齡好像對得上。如果的確不是重名……
未來駐守邊關幾十年,讓匈奴聞風喪膽的雲中郡守都去養牛了,劉越肅然起敬。
四哥,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