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最後替我總結道:“脾氣太溫和的人, 到最後是要吃虧的。”
我放下咖啡杯:“我明白。”
被他們利用的最徹底的一點, 不就是性格和脾氣嗎?
我的腦子雖然不夠聰明, 但想要殺死他們,不聽他們的任何一句話, 直接動手撕就可以了。
但我知道,我做不到。
群聊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我的視線停留在最後一行,陀思的最後三個問號上。
“清溪小姐, 你有願望嗎?”
安室透用手指在吧台的桌麵上筆畫了一下,“有麼?”
他的直白讓我莫名的警惕。
“或者說是你最想做的事, 很多人把它稱之為理想。”
“想做的事,有啊,”我半開玩笑地說道,“我想要守護日本, 守護這個世界, 不讓敵人入侵, 保持永久的穩定。”
雖然是我的真心話,但我覺得說出來沒人會信。
畢竟在彆人看來,我又不是英雄,我隻是一個咖啡店員工。
普通人又怎麼可能會有那種理想呢?
“你呢?”我笑著問安室透, “安室前輩的理想是什麼?開一家自己的咖啡店?或者成為一名模特?”
“不,自己開店很辛苦的,當模特就算啦, 那個吃的是青春飯, 以後還得繼續找工作。”安室透揶揄道, “其實呢,我的願望和清溪小姐差不多。”
“誒?守護日本,守護這個世界?”
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嗯。更傾向於前者吧,但後者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畢竟如果世界不在了,我熱愛的國家也肯定不存在了。”
安室透說這種話,無非是以為我在開玩笑,所以才會跟我開同樣的玩笑。
他壓根不會相信,我所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但是我也很感謝他的反應,至少不是那種翻個白眼說“你腦殼沒有問題”之類的大實話。人類的幽默感還是必要的。
“哈,那我們算是盟友了。”
咖啡杯裡的咖啡還剩下一小口,我繼續順著這個玩笑往下開,“不如讓我們為我們的理想乾一杯吧。”
“OK!”安室透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眼中蓄上了一層不清不楚的柔軟。
像是要為一個彼岸的誓約、一個虔誠的理想而堅定不移。
好像他對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表情讓我想到了陀思——目上無塵目下空。
但我轉念一想,安室透就是一個普通的咖啡店員工,雖然長得很帥氣,氣質也是絕佳,但他和陀思那種黑泥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
我對監視器的事耿耿於懷,不知道他是怎麼監視的?
會不會連換衣服也……應該不至於這麼猥瑣吧。
六個監視器被我放在口袋裡,連同中原中也送給我的那本書。
說起來也很讓人驚訝,他竟然能這麼快就找到應對我異能失控的方法。雖然陀思用過兩次了,但我還真的沒有想到。
雖然人人都認識愛倫坡,但到現在為止,也隻有他一個人從那裡定製了的書,是為了送給我。
我摸出一個監視器,捏在手裡細細把玩,冰涼的金屬芯從我的指尖襲來,我不由得把他捏得更緊。
安室透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繼續我們剛才的乾杯儀式。
明明隻是一個玩笑,他卻異常的認真。
“願永遠和平。”
我們碰了咖啡杯,耐心地喝光了最後一滴。
“清溪小姐喝咖啡似乎從來不加奶和糖誒。”安室透淡聲說,“一般女孩子挺怕苦的。”
“是。”我點了點頭,“其實不吃甜的東西,時間一久,習慣了就好了,我的口味很難糾正過來了。不過我倒是很會做甜食。”
“噫?不吃甜食卻很會做甜食?”安室透雙手交疊支在下巴上,眼裡剛才的認真轉變成了淺淺的笑意,“是為了某個人嗎?”
我也不想隱瞞他。
“之前為了追一個中意的男孩子,他很喜歡吃甜食。我來丸井這裡偷師學藝的。”
其實買成品給亂步吃,和我自己做了送給他吃,在價格上是差不多的(丸井會給我優惠的員工價),但是我始終覺得自己做的更有心意。
“結果呢?”安室透表示出了興趣,“方便說嗎?”
“追到了,我們結婚了。”我沒等安室透說出恭喜兩字,就立刻說道,“但是現在又離婚了。”
“……”
“合則聚,不合則散。”我聳了聳肩膀,“你不用替我可惜。以前有丈夫時,我甚至都不能正大光明地欣賞帥哥,現在很自由啦。”
他被我的話逗樂了:“那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哈,那不如再來一杯咖啡吧?”我將手裡的咖啡杯推到了他麵前,“喝窮丸井。”
“不可以這樣啦,丸井君會哭鼻子的,我會記在你自己賬上的。”
“喂喂,彆這麼殘忍啊,我還在試用期,薪水很低的啊——”
我和安室透開著玩笑,他轉身去給我煮咖啡。
咖啡店裡在這個時候,隻有零星的幾個客人,各自安閒地坐在靠窗邊的沙發座上,邊喝咖啡邊欣賞著店裡免費提供的刊物。
店裡有大量的二手書,都是柳蓮二看完後半價賣給丸井文太的,大部分都是些純文學。
“我仿佛聽到有人在抱怨薪水低。”
店門在這時被輕輕推開,風鈴聲叮叮咚咚地搖晃著,入眼便是森鷗外那張夾雜著些許皺紋卻精神飽滿的臉。
我往他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他的女兒愛麗絲。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愛麗絲醬去學校裡上學了。”
“噢。”我心想,這屆港黑的教育抓的蠻到位的,據中原中也所說,他和太宰都是沒有上過學的,連個小學畢業證書都沒有。
不過因為港口黑手黨性質特殊,在裡麵養大就在裡麵工作,也不存在因為沒文憑而難以就業的情況。
現在居然開始送下一代去學校上學了,看來他們也與時俱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