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趕緊將視頻電話打回去, 可容嶼沒接。
她愣了兩秒, 蔫兒唧唧地垂下小羊耳朵, 想了想,戳開宋又川的頭像:“又川哥。”
“稀罕啊, 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發消息了?”宋又川秒回,笑著道,“你那兒幾點了,還沒睡?”
倪歌也笑了:“我這兒還沒入夜呢。”
微頓, 她又道:“又川哥, 我是想向你請教一件事, 剛剛我好像不小心把容嶼惹生氣了……怎麼哄他啊?”
宋又川:“你哄他?你為什麼要哄他?他是個男人嗎他哪兒來的臉讓女孩子哄?”
倪歌:“……”
她舔舔唇, 解釋:“我跟他開玩笑,說自己不回國了, 要留在這邊。然後他掛了電話就跑了,我再給他打, 他也不接。”
宋又川沉默兩秒, 雲淡風輕:“哦, 那沒事,他可能找個地方躲著哭去了, 等他哭夠了,自己就會回來找你的。”
倪歌:“……??”
宋又川笑吟吟:“倪倪,你是不是明年就能回來了?”
“不不, 下周我就能回去。”提到這個, 她又開心起來, “我已經修滿學分,實習證明也拿到了,可以提前走。”
“哇,那你能趕上這次閱兵了。”宋又川眼睛一亮,“我跟你說啊,這次閱兵……”
兩個人聊了很久。
直到室友回來,倪歌才掛斷電話。
摘下耳機,她望著玻璃罐子,有些發怔。
按照宋又川的說法,容嶼這段時間既要帶兵又要訓練,應該忙得腳不沾地才對。但這家夥隻字未提,大概是以為她回不去,連閱兵要參加飛行表演的事也沒跟她說。
她拿起玻璃罐,旋開蓋子。
膠囊有四個顏色,他曾經提醒過她,綠、黃、橙、藍,分彆對應著春、夏、秋、冬。
她捉出一隻黃.色。
輕輕掰開塑料暗扣,裡麵掉出一個小小的紙團。她用手指抻平,上麵寫著:
“不可以再偷偷吃冰淇淋了,你知道的,紅糖水和熱水都沒什麼屁用。難受的時候,就得來找我揉一揉。”
——可我不在你身邊,沒辦法揉一揉。
——隻能告訴你,不要吃冰了。
她默不作聲地垂著眼看玩,將紙條夾進辭典,又拆了一枚黃.色的。
“這個季節的確適合穿裙子,我知道你不會忘記塗防曬霜——你一年四季都白得發光。但你經常忘記帶傘,需要我去送。”
——可我不在你身邊,沒辦法去送傘。
——所以你出門時,不要忘記帶傘。
……
倪歌一口氣拆完了剩下的膠囊。
台燈清淡的光線打下來,彩色的塑料空殼像小孩子握在手心的糖果,零零散散地鋪滿整桌,竟然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
如同寶藏。
倪歌忍不住,抱著抱枕,將下巴壓到桌上。
腦海裡又浮現出今天下午,Arthur剛剛問過的問題。
——巴黎有什麼不好的?
巴黎沒有容嶼啊。
她在心裡歎息。
隔得再遠。
她都想回他身邊。
夜色沉沉,宿舍裡安安靜靜,綿羊姑娘突然感到惆悵。
下一秒,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來。
她眼皮一跳,劃開鎖屏,容嶼的語音信息一條接一條地跳出來:
“我剛剛接了個電話。”
“就……”
“是部隊上的事。”
“因為很急,所以就先去回那個電話了……你還在嗎?”
倪歌正想回複。
又見他一本正經地道:
“倪倪,我不乾預你做選擇。”
“但我……坦白地說,還是希望你能回來。因為你知道的,我沒辦法出國。”
講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突然有些喪氣。
“也許以後,有機會去那邊做任務……但最近大概不行,我剛剛問過了。”
倪歌:“……”
你剛剛不是聯係部下講正事去了嗎。
她張張嘴,幾次三番,想打斷他。
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他的消息宛如流水,連氣都不帶喘的: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那邊……”
“我……”
他卡在這裡。
他怎麼辦呢。
他並不能怎麼辦。
他隻能抱著尾巴孤苦伶仃地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捶地爆哭一場。
今晚哭完,明天站起來,繼續工作。
然後明晚回來……
再接著哭!
容嶼想到這裡,一口氣突然就上不來了。
於是倪歌本來還在斟酌,怎麼告訴他,自己剛剛隻是說著玩的。
就見剛消停了沒幾秒的屏幕,突然又開始瘋狂地彈語音:
“不行,你還是回來吧,真的……”
“倪倪你回來吧我求你了你不要留在巴黎……”
“我真的……難受。”
“我一個兄弟前兩年結婚了,逢年過節,老婆就去看他。他天天嘲笑我,說彆的小朋友都有人接,就我沒有。”
“我說不想你,才是在放屁。”
“事實是——”
容嶼深吸一口氣。
“我他媽寂寞得快要死掉了!!”
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