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老太君思索片刻,顯然已有了決斷,還要問她:“你覺得玉珠碧珠跟這事有關嗎?”
“有沒有陷害姐姐,我不敢說。但她們常年跟著荀郡主,消息肯定比我們靈通。為什麼沒有來報信?也沒有幫姐姐洗脫嫌疑?這事竟然還是嫻月從外麵得到的消息,告訴我的,當時外麵已經傳得滿城風雨,險些就要不可收拾了。”淩霜告三房的狀,不忘順便抬一手嫻月,正色道:“這件事她們倆乾得太糊塗了,卿雲雖然是咱們二房的人,但一筆寫不出兩個婁字,趙家這樣的姻親,對整個家族都有益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們難道不懂?”
這段話實在踩中了婁老太君的軟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跟三房其實是無關的。畢竟三房春風得意的時候,二房也沒沾到分毫好處,反而吃了不少虧,她們這樣擔心二房崛起,顯然也是怕二房會報複回來。
但對婁老太君而言,整個婁家都是一體,卿雲,就是女孩子中最有價值的那個,玉珠碧珠不堪大用,嫻月和淩霜她都不喜歡,也不聽話,所以卿雲和趙家的婚事,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三房威脅到這個,那真是觸到了婁老太君的逆鱗。
“好了,我都知道了。”婁老太君歎道,她像是一瞬間衰老了許多,顯然是下了決定。淩霜想起身告退,卻被她叫住了。
“你這丫頭,雖然有些無法無天,但這事確實是做得對。”她叫來丫鬟:“錦繡,把那個玉佩拿來。”
是塊極好的羊脂白玉,圓潤如雞子,也隻比雞蛋略小,正好握在手裡,不像是女孩子的玉佩,倒像是男子握在手裡的手把件。
“聽你娘說你脾氣古怪,不愛女孩家的脂粉釵環。這東西是你大伯以前留下的,也是官家賜的。”她淡淡道:“你拿去玩吧。你這脾氣,剛強任性,偏偏對自家人是極好的,倒也和你大伯有點相似,他要現在還在,咱們家也不會是現在這麼個鬼樣子,我老婆子也早就可以不問世事,頤養天年了。”
淩霜原本當她是例行賞賜,聽她話說得傷心,似乎確實有幾分真心在。剛想抬頭看她,錦繡已經拉著她的衣袖,把她送出去了。
婁老太君問清事情原委,卻並不叫婁三奶奶和玉珠碧珠來責罵,仍然是照常開晚飯,隻在入席的時候,叫道:“淩霜過來,坐在我身邊吧。”
這一般是卿雲才有的待遇,滿席人都十分驚訝,淩霜過去坐下,她倒沒什麼,嫻月沒人一起坐了,也知道婁老太君為什麼拉攏淩霜,又不開心了,顯然是覺得她也像婁二奶奶一樣偏心,是想拿捏淩霜。
婁三奶奶雖然驚訝,但麵上並不流露出來,而是笑著給淩霜布菜,親熱得很。
但婁老太君卻始終麵沉如水。不管婁三奶奶怎麼打趣,連一點笑意都沒有。玉珠碧珠心知東窗事發,都低頭扒飯,忐忑無比。
果然吃完了飯婁老太君就發難了。
“玉珠碧珠年紀小,身體也不好,以後就不必每天來麵前請安了,飯也自己在房裡吃吧。”她淡淡道。婁三奶奶大驚,賠笑道:“這是哪裡說起的話?彆說身體好不好,請安都是孫女們的孝心。哪有小輩自己在房裡吃飯的道理,讓人知道,多不好啊……”
“她們又不出門,外人如何知道。”婁老太君淡淡道:“說到這裡,過兩天是木蘭宴,兩個丫頭就彆去了,好好在家養身體吧。”
話說到這,明眼人都看出婁老太君是動了真怒了,婁三奶奶反而一句話都不敢說了。什麼請安不請安都是小事,赴宴才是命脈,要是婁老太君下了狠心,隻要一句“玉珠碧珠兩個年紀還小,今年不說親了”,三房今年這二十四番花信風的辛苦,就全部付之東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