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話把蕭夫人點得一愣,其實她也是傻了,她是桐花宴的女主人,姚文龍他們輕狂,是他們的事,女孩子又沒錯。她不過是被姚文龍他們的調笑弄得惱怒了,但凡夫人們總是這種心態——雖然男人們輕狂,到底你們也有不檢點的地方。所以轉而逼問起女孩子來。
誰知道這群女孩子竟然在婁家姐妹帶領下這樣團結起來,真是後生可畏了。
淩霜可不管這些,直接從她手裡接過帕子,狠狠地瞪了遠處那些男的一眼,倒把他們瞪得有點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要隻是這樣,倒還罷了。但他們都忘了,婁家還有個婁卿雲呢。
她本來是不管這些事的,但淩霜既然管了,嫻月也參與了。她作為大姐,自然要為這事善後,況且這些人裡,她最年長,又是訂了親的,沒有誰比她更適合說這話了。
她倒不管蕭夫人,隻是往前走幾步,到了和那群起哄的男子互相能聽清話的地方。神色像是越過了他們,從高高的地方俯視下來一般。
“桐花宴原本是踏青賞花,沒想到會忽然起了這麼大的風,原本是個意外,這帕子本來是風刮走的。各位王孫撿了東西,知道歸還,沒有四處遊蕩炫耀,可見是君子所為。”她昂著頭,字字清晰,神色凜然正派地道:“我也知道諸位是讀過聖賢書的,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行的道理。女孩子們無心之過,諸位斷不會跟世上的輕狂人一樣拿去炫耀取笑,做些沒教養、讓父母蒙羞的事。蕭伯母,你說是嗎?”
蕭夫人這才會過意來,意味深長地看了那些人一樣,道:“誰說不是呢。”
“那就多謝諸位了。”卿雲福了一福,淡淡道。
姚文龍他們那幫人哪裡見過這個,小姐們向來養在深閨,見到男子,都是羞怯躲避,露出萬千可憐情態來。他們甚至會故意撞見她們,看她們露出羞赧神色。或是淩霜這種,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自有夫人去教訓,他們反正吃不了虧。
但誰能想到還會有個婁卿雲。論規矩,她比他們還規矩,走到哪道理都在她這邊。但偏偏又天生一股硬氣,這種事尋常端莊小姐早躲開了,她偏要迎頭而上,給他們一個教訓。
此刻卿雲昂著頭,神色凜然如觀音,而且旁邊的蕭夫人竟然也是默認的,沒有教訓她,可見也是合乎禮法的。他們頓時泄了氣,一個個都張口結舌麵紅耳赤起來,連姚文龍也覺得沒趣。雖然借機看了婁嫻月一眼,但那般冷淡神色,嫌棄眼神,實在讓他覺得大大丟臉。
“還愣著乾什麼,走了。”姚文龍罵了一句汪寶道。
男子們還沒走遠,女孩子們就爆發出一陣歡呼,黃玉琴更是直接道:“卿雲姐姐,你好厲害,說得入情入理,怪不得他們灰溜溜走了。”
“哪裡,是淩霜厲害。”卿雲笑道,見蕭夫人在旁邊,又道:“伯母也辛苦了,實在是為我們擔了事的。”
蕭夫人本來有些尷尬,見她主動給自己台階下,拉著她手道:“還是卿雲你鎮得住,我也急了。被姚家那小混蛋唬住了。”
“哪裡的話呢。”卿雲安慰她道:“又是接駕,又是桐花宴,這樣的流水宴席辦下來,再能乾的人都要脫層皮呢,伯母已經很厲害了。俗話說最難不過當家,這一場桐花宴下來,伯母要懸多少心。出什麼事不讓人害怕呢……“
蕭夫人被她說得眼淚都快出來。
“誰說不是呢。你是沒看到,他們拿這個做馬球賭花,我看到魂都嚇掉了。”蕭夫人道:“我想女孩子的東西,怎麼能流傳出去,要是讓你們父母知道了,不都是我的罪過……”
“姚文龍可真不是好東西。”淩霜在旁邊,立刻就開罵了:“還有誰拿這個做馬球的賭注呢?我看另外一隊是張敬程領著的吧?怎麼也跟著搞這個?”
“張大人倒是個君子。”蕭夫人連忙道:“那塊妃色的帕子就是他贏來給我的,也是他過來提醒我的,不然我哪知道姚文龍他們撿到了帕子。張大人也是窘得什麼似的,把帕子給我就走了,真是文雅青年呀。”
嫻月在旁邊冷笑道:“這就君子了?”
蕭夫人也知道張敬程是有和婁家議親的意思,所以嫻月這句評價顯然是有由頭的,但不明內裡究竟,也不好多說,再者她對婁家其他姐妹都沒什麼好感,不過獨獨欣賞卿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