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回禮(1 / 2)

小樓一夜聽春雨 明月傾 11525 字 10個月前

第84章

因為知道了“春日宴”的緣故,蔡嫿的心一下子冷下來了,趙擎那邊還並不知情,還遣了人來回禮了,知道蔡嫿沒有父母,寄居在姑母那不便,所以又是原路還的禮,直接讓小廝元駒去交給了嫻月房下的小廝小九。

趙擎忙,元駒是他最得力的仆從,自然也忙,沒時間上門去,揀了個空隙,知道趙夫人過壽,婁家二房肯定上門來拜壽,小九和小廝們都在常去的那間茶樓聽書——像這些跟出門的小廝,遇到宴席這樣要等一天的事,乾等也是等,很多自己私下開牌局的,小九算是上進的,連他周圍的小廝也被影響了,不賭,隻去附近茶樓聽書,幾文錢可以聽一天,有事隨時可以走。所以他們一般是留一個人在那聽裡麵的動靜,要是主子叫人,立刻就跑來報信,就算主子知道了,也比打牌聽起來像話得多。

因為春汛的事,聽宣處擔心洪水,趙擎這幾日都是披星戴月的,有時候甚至都不回趙家,隻在皇城根下一處外宅歇息。元駒也一樣,積了一堆事要做,見趙擎回來給趙夫人賀壽,知道最多停留小半個時辰,宴席上完主菜就得走,所以飛也似地,先去府裡看了自家老娘,把積下來的賞銀放了一半在她那,聽說弟弟賭錢,又去趙家後院他們賭錢的地方,把弟弟揪出來,訓了他一路,威脅道“以後再讓我聽到你不學好,我把你送到宮門當差去,羽林衛那裡正需要雜役小廝呢,到時候三更燈火五更雞,累不死你”,算了算時間還夠,立刻又去轎子裡,抱了個錦盒出來。

他弟弟好奇,問:“哥,這是什麼?”

“主子要回的禮。”

“趙大人還需要給彆人送禮啊?怎麼不讓阿七他們送去,還用你親自跑一趟。”

“你不懂。”元駒提著錦盒,匆匆走了,走到茶樓,小廝們嫌大堂是販夫走卒待的地方,都在樓上,見他上來,都連忙起身,叫“元駒哥”,他也不理,見小九也起身和他廝見,才笑著說了句“九哥。”

“元駒哥彆笑我了。”小九笑道,見他手上拎著的錦盒,問道:“這是?”

“大人叫我送來的。”元駒隻說了這句,見小九會意,匆匆道:“我還有彆的事,九哥隻把這東西送到就好了。”

“那是自然。”小九道,他見眾人都圍著團團好奇,有人已經認出來了,道:“這好像是進上的吧,還帶著鵝黃簽子呢。錦盒的花紋像是蘇州織造局的,怕不是衣料吧。”

“就你眼尖。”小九教訓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當沒看到,可不許亂傳,這是趙大人送我們家大人的。”

要說元駒不聰明,那倒不是,隻是一則趙擎是權臣,行事不太需要顧忌彆人,元駒是他門下的小廝,多少也染上了這行事風格。二是元駒也有點故意的,知道自家大人看重蔡嫿小姐,也故意在眾人麵前這樣和小九結交,這樣蔡嫿知道,也有麵子。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事卻完全偏離了他的想法。

首先是蔡嫿那邊收到的反應。

小九的東西還沒帶到蔡嫿這裡,

淩霜和嫻月那邊就都得到了消息,嫻月也想看看趙擎的回禮會是個什麼水平。所以兩人結伴過來,把趙擎的禮物也帶了過來,想看蔡嫿拆看。隻見錦盒內真是上好的竹影紙包著的一件衣料。

“我猜多半是今年新絲做的綾羅,多半是煙雲羅,隻聽說過煙雲羅用的是四經絞,織出來如同煙霧,一件羅衣可以團成一塊玉佩大小。”嫻月好奇得很。

蔡嫿問:“你難道沒見過?”

“說起來,我們家的鋪子還幫著織造府收過蠶絲呢,但俗話說,賣油的娘子水梳頭,煙雲羅產量極低,而且工藝保密,我娘都隻在織架上匆匆見過一次,彆說我們了。”嫻月道。

“你就拆開給她看看唄,免得她懸心了。”淩霜不耐煩地道。

“本來是不準備拆的,你想看,那就看看吧。”蔡嫿拿了拆信的刀來,就準備拆開紙包。

“彆。”嫻月阻止她,道:“不拆就不拆,你要爭氣,咱們就爭氣,煙雲羅遲早看得到,這口氣沒爭到,才是大事。”

蔡嫿頓時笑了。

她們倆其實有些地方極像,淩霜是不懂的,還像隻呆頭鵝一樣問道:“什麼爭氣不爭氣,爭什麼氣?”

蔡嫿沒解釋,隻是取下筆架上最細的狼毫,蘸了蘸墨,在紙包上麵寫了句詩。又把錦盒原樣蓋好,交給了淩霜。

“請你們家的小廝把這東西還給趙大人吧,就說多謝趙大人厚愛,我不能收,理由也寫在上麵了。

連禮物都直接拒絕,多失禮,要知道,換成夫人來算,權勢遠不及趙擎的趙夫人,連家門都不讓她進,眼裡都沒有蔡嫿這個人。更彆說趙景趙修等人了。

但她對趙擎就是有這個脾氣。

淩霜要是細想,就一定不會信她說“隻是個長輩”的話,就好像蔡嫿也是一聽就知道,嫻月和賀雲章的故事,絕對沒有完。

蔡嫿這邊拒絕了禮物,嫻月那邊為她“爭氣”,錯過了煙雲羅,沒想到一天不到,一模一樣的禮物,就又送回來了。

一樣是小九帶回來的,她先以為還是蔡嫿那份,結果一問,竟然是賀家的。這次倒不是在茶樓當著眾人,而是選了個小九帶著幾個熟識小廝交了班出門喝酒的時候,捕雀處的人過來直接逮住了,饒是小九膽大,也嚇得魂飛魄散,誰知道竟然是送禮來的。

一樣蘇州織造府的盒子,一樣的鵝黃簽子,一樣的竹影紙,拆開一看,裡麵就是嫻月一直無緣得見的煙雲羅,淺妃色,正適合初夏的天氣。

嫻月問清小九後,實在好氣又好笑。

探花郎有時候也有點脾氣在,他和趙擎雖然都為寵臣,卻素無往來,彼此不通消息。偏偏幫蔡嫿和趙擎送禮回禮的就是小九,是嫻月門下的小廝。趙擎的小廝元駒當著茶樓眾人送的東西,在探花郎看來,九成九是送給嫻月的。

真是笨蛋。他還以為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樣,喜歡婁嫻月呢。殊不知就算在親娘的眼中,自己也不過是連趙景都配不上的女兒罷了。

嫻月看一番這禮物

,隻覺得好氣又好笑。

趙擎送蘇州織造府進上的新綢,他也選蘇州織造府,人家選煙雲羅,他也選煙雲羅,連盒子也一模一樣,實在是好笑。

可惜嫻月還不知道淩霜離家出走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自然也不知道在賀雲章眼裡,看起來是怎麼回事。

淩霜一走,賀南禎受了卿雲的托付,找到秦翊動用捕雀處幫他找人。秦翊更是直接帶著淩霜去馬球場把趙景戲弄了一頓,在賀雲章看來,相當於婁家人找遍了捕雀處,卻避開了捕雀處的實際首領。

而嫻月甚至沒有動過找他幫忙的念頭。

探花郎這邊尚且是小事,畢竟隻有嫻月負氣的時候多,他哪敢生嫻月的氣,探花郎隻能默默送禮物。趙擎那邊就更是一頭霧水了,趙擎這幾天都宿在聽宣處,白天都在禦前奏對,一度留宿禁宮。剛好也是遇上了,要是宿在聽宣處反而沒什麼,因為這晚官家也著了風寒,白日裡太醫請了脈,一概政事全部往後移,本來晚幾天也沒什麼,但官家勤勉,因為微微有點發熱,字就有點不穩。見探花郎在旁邊,就讓他代擬了批語。

禦前的公公連忙搬凳來,但又不是老臣,在禦前哪有落座的道理,雖然是官家恩寵,但二十多歲的人這樣尊榮,也太折壽。賀雲章也沒落座,站著就把批語給擬了,公公見了也誇道:“賀大人好字。”

“你這老奴,又認得字了?”官家笑道。

“雖不認得,但看著也漂亮,如同畫似的。”公公躬身回道。

賀雲章隻是勾勾唇,並不說話,擬完給官家過目,官家道:“彆的都發下去,這兩份你送過去。趙擎……”

他一叫趙擎,那邊小太監連忙上來回道:“秉萬歲,趙大人和阮大人都在外麵等著聖上批複呢。”

官家一抬眉,賀雲章會意,拿著兩份奏章,走過去送。那邊也等到半夜了,阮大人年老,已經有些瞌睡了,趙擎仍然身姿挺拔,他不像賀雲章,從未留宿禁宮,都是在聽宣處候旨,沒有什麼文書在這裡。在外麵等足兩個時辰,正背著手在看偏廳裡陳設的字畫。

賀雲章親自來送,趙擎自然也給他麵子,雙手來接,賀雲章卻已經在桌上放下了。阮大人被驚醒了,還有些迷糊,道:“官家安寢了?”

“早得很呢。”賀雲章隻淡淡道,放下兩份奏章,道:“失陪了。”又進去了。

趙擎素來和他沒有私交,但就算沒有私交,也隱隱感覺到了賀大人似乎不太待見他。

“這個小賀大人,還真是有點風骨啊。”阮大人意有所指地道。

說是風骨,其實是說傲氣,但趙擎和他也不過是泛泛之交,不會一起說賀雲章的壞話,也隻是淡淡道:“年輕人自然是有風骨的。”

當晚幾人都守了個通宵,官家倒是三更入寢,其餘人都守到天明,等到卯時宮門開才出了宮。趙擎這才見到等在宮門口的自己的車馬。

元駒忐忑得很。

他本是趙擎最得力的小廝,幾年也難得辦壞一件事的,如今懷揣個刺

蝟,實在為難。偏偏趙擎又是熬了個通宵出來的,上了轎子,人才顯出點疲態來,閉目養神,揉著自己的額側,微微皺著眉。

元駒陪在轎子旁邊走著,找話說,問道:“爺回去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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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了,中午得見聽宣處的同僚們,治水是大事,耽擱不得。”趙擎道:“直接去聽宣處吧,我在轎子裡眯一會兒。”.

沒有比這更壞的時機了,元駒心知自家大人一睡著了就更沒機會說了,難道讓他一睡醒就這樣煩心?現在不說,等會更沒機會說,而且做下人最忌越俎代庖,要是他瞞過一天,那隻怕到時候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爺不去梨花巷歇一會兒?”元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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