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忽然滯住,她現在還真的拿不出來。
沈執應付自如,“抱歉,我夫人這幾年精神不太好。”
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份精神疾病鑒定書,和偽造的結婚證明,一並推到警察的麵前,“打擾你們的工作,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警察表示能夠理解。
又因為茶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就把他們給放走了。
茶茶是被沈執給拽上車的,手腕都被他抓的通紅,留下五根顯眼的手指印,她剛才差點就上了沈執的當,在警察局裡當場發作,若是她發了脾氣,他們肯定更會覺得她精神有問題。
茶茶被丟到汽車後座,她重新爬起來,車門已經被鎖死。
沈執搖下窗戶,點了根煙,抽了沒幾口,看她嗆得難受就又給碾了,他問:“昨晚肯對我笑笑,就是為了騙我嗎?”
茶茶說:“是。”
助理通過後視鏡,小心翼翼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臉色,正準備插句話緩和氣氛。
沈執這會兒怒氣正盛,板著冷臉,“開你的車。”
這聲音像怒極了的惡犬嘶啞。
助理不敢再多看,挪回視線,老老實實的改道掉頭,開回那棟民宿裡。
接下來的一周,沈執的視線都不曾離開她兩米遠,她被逼的有點喘不過氣。
沈執僅存的人性,大概就是沒有碰她。
但是晚上,他還是要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摟著她的腰,親吻從脖頸一路蔓延到眉心。
沈執邊親她還要問她:“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在床上勾/引我?”
茶茶聽見他說的話就來氣,“我沒有。”
沈執心情愉悅笑了笑:“沒有你會隻訂一間大床房。”
“我從不憶往昔,你說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茶茶補充:“隻有你記得。”
沈執聽見不愛聽的話,就喜歡用嘴就去堵她的話。
茶茶有時候被他親著親著就哭了。
沈執停下來,目光複雜看著她,臉白如紙。
茶茶邊打嗝邊說:“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你這樣。”
沈執的心被她的話澆的更涼,看著身體在發抖的她,忍著劇烈的疼痛出言安慰,“彆哭了,我不碰你了。”
茶茶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染濕了的睫毛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她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夢裡麵,茶茶低聲呢喃過的名字有很多。
她好像不斷重複著青春期的噩夢。
許多不熟悉的初中同學的名字都被她叫過兩次。
唯獨沒有沈執。
她的潛意識自動逃避有關他的回憶,酸甜苦辣裡的其中的苦占了大多數。
年少時代,酸苦成了最深的記憶。
沈執淺眠,每天晚上都會被她說的夢話驚醒,他聽著她一遍遍低聲輕喚彆的男人的名字,有江州,更多的還是於故。
沈執很難說服自己茶茶是真的愛於故,他自作多情以為於故是她排解失戀的工具人。
經曆過刻苦銘心的心動,真的還能再喜歡上彆人嗎?
茶茶給了他答案。
聽見夢話的後果就是失眠,和長久的睡不著覺。
即便是這樣,沈執每天晚上依然要抱著她睡。
沈執每天騎著自行車帶她在靜湖邊上繞了一圈,湖邊有許多的白鴿,他會往茶茶的掌心裡塞幾塊麵包屑,讓她喂鴿子,每當這個時候,茶茶的心情才會好點。
喂完鴿子,他又會帶著她回到那間充滿鮮花的客棧裡。
騎著單車迎著晚風,就像他們初中一起上下學的那段歲月。
茶茶依然不喜歡他給她準備的短袖格子裙,不喜歡那些青澀的服裝,沈執每次都要靠逼迫,才能讓她換上學生才穿的白色小裙子。
他一廂情願,和她回到過去。
小鎮有個春城的外號,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沈執每天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幫她紮辮子,他不許她修剪頭發,不讓她把頭發剪短。
她的頭發濃密烏黑,柔軟順滑,養的特彆好。
沈執喜歡給她紮兩個小麻花辮,他提前練習過很久,做起這件事得心應手。
每當他剛剛幫茶茶紮好辮子,她就會故意把頭發弄得亂七八糟,報複回去。
沈執就不厭其煩,一遍遍重複這個行為。
弄到後麵,茶茶自己受不了,才停下和他作對的手,不過嘴上依然很硬氣,“再怎麼樣我們都回不到十四歲。”
沈執心不在焉嗯了聲,“能的。”
他望著鏡子裡的小姑娘,唇角翹了起來,“真好看。”
被囚/禁的第三個月。
茶茶精神有點崩潰了,每天晚上接連不斷的噩夢折磨著她,總是睡不到幾個小時就要被夢境驚醒。
往往這個時候,她的手腳都特彆的冷。
沈執記得他們小時候,茶茶做噩夢的那段時間,她會纏著他給她講故事,於是他開始學著給她說童話故事。
然而他不擅長講這類故事,語調沒有起伏,話中也沒有太多的感情,聽上去乾巴巴的,令人喪失興趣。
這個辦法也沒起什麼效果,茶茶還是在做噩夢。
沈執也會問她到底夢見了什麼?她總是緊閉齒關,一個字都不肯向他吐露。
三個月零一周,九月的某天晚上。
茶茶剛閉上眼睛,忽然間又睜開了,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眼神有些茫然,她說:“我想起來一件事。”
沈執本來正打算去洗個澡,硬生生止住去往浴室的腳步,轉過身來,嗓音含著飽滿的磁性,他問:“什麼事?”
茶茶表情認真,她說:“本來我們打算六月訂婚,九月就結婚的。”
那一刻,沈執留存在唇邊的清淺笑意一瞬就凝固僵硬,逐漸冰封,化作冷冷的冰碴,掉在地上還有破碎的聲音。
茶茶似乎看不出他的臉色有多麼的白,“我喜歡九月九這個日子,他也挺喜歡的,九九是長久的諧音。”
“好了,不說了。”沈執聲音酸澀。
“請柬是他用毛筆寫的,每一張都是他親筆寫的,信封的印泥是我買來,一個個戳好的。”
訂婚宴的每個重要步驟,都是他們用心準備好的。
“我讓你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不能說?”茶茶又低低道了句算了,自言自語:“看來我和他隻能冬天結婚了。”
沈執嘗到了滿嘴的苦澀,嗓子裡湧上來的味道還有些血氣,他試著扯開話題,“你喜歡冬天嗎?”
茶茶搖頭:“我不喜歡。”
她不喜歡冬天。
冬天太冷了。
以前因為沈執,她愛屋及烏,每年最期待的季節就是冬天,最盼望的日子就是他愛的下雪天。
祈禱早日下雪,下一場大雪給他。
不喜歡沈執的那天,她也不再喜歡冷冰冰的冬。
沈執艱難咽了咽喉嚨,喉管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說的每個字似乎都帶著鋒利的弧度,毫不留情割傷他的喉嚨。
“好,這裡沒有冬天。”
茶茶哦了兩聲,她喪失了繼續和他說話的興趣,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我睡覺了。”
“好。”
茶茶沒有再開口求過沈執,不再奢望沈執能心軟放她離開,哪怕她眼淚都哭乾了,他都不會放她回去。
她有時情緒崩潰對他發脾氣的時候,沈執就會用力抱著她說:“我不想看你難過,但我也是真的沒辦法看著你們結婚。”
握得越緊,離開的越快。
沈執不懂這個道理。
在十月,北城快要進入冬天的時節。
江承舟終於帶著兩列的保鏢找到了這裡,一起抵達的還有沈執的母親顏穗,這兩個人的氣色都不太好。
江承舟抬手,兩列保鏢蠻橫強勢踹開了不堪一擊的院門。
當著顏穗的麵,江承舟冷笑著給了沈執一拳,十成的力氣,直接把人打出一口血,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江承舟現在沒空和他算賬,他邁開流星大步,朝樓上的臥室走去。
沈執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又被那些個保鏢按在地上,他像野獸一般猙獰,奮力掙開他們的桎梏。
麵目可憎,臉麵全無。
顏穗哽咽著喉嚨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阿執,你彆再執迷不悟了,好不好?”
沈執的十根手指已經被粗糙的地板磨出了血,他好像不會覺得痛,“媽,他會把茶茶帶走的。”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