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短暫的停頓過後,徹底僵住了。
基因修複藥劑!
他對基因修複藥劑不陌生,經曆過灰星事件後,封曉還研究過一段時間基因修複藥劑。
這裡怎麼會有基因修複藥劑?
桌上的一排基因修複藥劑已經用了好幾支,還有一支剛剛打開,藥劑管底部還殘留著些許藥劑。
陸東言下意識後退一步,鞋跟敲擊在地麵上,發出‘哢噠’一聲。
恰在這時,‘滴滴滴’的提示音響起,一封郵件從桌上的虛擬屏幕探彈出來。
郵件跳動著,不是傳統的信封模樣,而是一個白色笑臉。笑臉的嘴角裂開極大,臉上還覆蓋著一層麵具。
極致的衝擊感讓陸東言瞪大了眼睛。他不會忘記這張麵具,也不會忘記那個挑釁的笑臉。
陸東言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恐慌,他抬手去點郵件,鞋跟敲擊在地麵發出的‘哢噠’聲再次響起,緊隨而來的是一道溫柔致死的的聲音。
“東言,你在做什麼?”
聲音不大,也不可怕,卻讓陸東言渾身汗毛炸起。
他猛然轉身,對上陸西望的目光。
他沒有穿他得體束縛的正裝,身上鬆鬆垮垮的掛著白襯衫,衣領處的扣自解開著,露出他偏瘦卻白皙的鎖骨。
有水珠從他的發梢上低落,輕飄飄的壓在他的鎖骨上,可那一片白皙的肌膚卻好似不堪重負,軟軟的任由水珠往下淌。
他剛剛洗過頭,發絲和臉上都帶著水漬,手裡拿著一條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
他笑著,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溫和,陸東言卻覺得脊背發涼。
他把手向後撐在桌上,看著陸西望,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很遺憾,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陸西望仿佛什麼都不知道,擦著頭發走過來,還詢問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陸東言隨著他的動作移動身體,陸西望還在說:“你最近精神狀態不太好,要早點休息,我還想著——”
“哥!”他一個字打斷了陸西望的話。
“嗯?”陸西望側眸看他,眼有疑惑。
“是你嗎?”他聲音弱了下去,淺淺的,卻暗含質問。
陸西望不笑了,他直直看著陸東言,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陸東言卻按捺不住心頭翻湧的浪花,無力道:“是你對不對?”
他臉上湧起一股笑意,卻笑得蒼白無力。他固執的看著陸西望,企圖得到一個決絕否定的回答。
可是沒有。
陸西望隻是看著他,眼中無波無瀾。
“你說啊!是不是你!”他無法接受,他無法接受自己敬重的哥哥會是幕後的主使者!
這不可能!
“東言,你覺得呢?”他反問著,依舊沒有否定。
陸東言崩潰了。
他後退著,卻發現退無可退。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指著桌上彈出的虛擬屏幕道:“你又在卡斯蘭帝國做了什麼?”
“上次我們在卡斯蘭帝國,聞人元帥不管不顧對卡斯蘭帝國宣戰是不是也跟你有關係?”
他見過陸西望私下和聞人漠通訊,隻以為是政務上的事,根本沒有在意。
可仔細想一想,那是什麼時候
那時候的陸西望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沒有任何政績的小議員,而聞人漠已經是聯邦元帥了。可兩人之間相處的模式,沒有上下級之分。
還有那個威脅洛夏辭的人——
“要蝴蝶標本的人也是你?!”他拔高了音調,近乎破音。
“你雇傭黑三角的雇傭兵去偷蝴蝶標本,為什麼?你早就知道那隻蝴蝶和蟲族有關係,你為了新物種的基因?”
有些事不能深想,越想會越可怕。
“白莊是不是也和你有關係,你想要時予的基因?”
“我出現在時予身邊是不是也是你算計好的?”他已經六神無主了,思緒混亂,想到什麼都覺得可疑。
“為什麼?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基因有問題,一直在服用基因藥劑?”
“你告訴我!你說啊!”
戰場上受了重傷都沒有一滴眼淚的人,此刻淚流滿麵。
陸西望依舊沒有解釋,他甚至放下擦頭發的手,拿起桌上的一支基因修複藥劑,當著陸東言的麵喝了,還捏著空了的藥劑管,向下倒了倒。
仿佛無聲的挑釁。
陸東言瞳孔放大,陸西望卻道:“有興趣聽一聽我的故事嗎?k-i-006號實驗體?”
他側著眼,漆黑的瞳孔劃過一道銀質的流光,嘴角翹起的弧度比深淵裡的惡魔還要惡劣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