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敢去醫院。”顧前謙瀏覽著剛收到的消息, 搖著頭輕嘖了一聲:“看來還是要來硬的。”
之前就是顧忌著沒有證據,做什麼都束手束腳,可這世界上的事情那哪能每一樁每一件都能夠找到證據。
封曉不太放心的說道:“他們真會這麼容易讓我們得償所願?”
陸西望的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這麼多年來, 他習慣掌控,現在突然被彆人掌控,這對他來說, 是一種屈辱。
“我倒希望他敢做些什麼。”時予接過他的話。
可他不敢。
過於小心謹慎的人, 做什麼都要三思而後行, 是優點卻也是缺點。
她現在的表現已經完全超出了陸西望的掌控,他會反複思量, 然後歸於平靜, 再伺機而動, 對她完成致命一擊。
想要把一切掌控在手裡的人,顧忌的也往往比彆人更多。這一百多年來, 陸西望有無數機會能毀掉聯邦,但他沒有,反而選擇了成為聯邦元首,想要走向聯邦權力的巔峰。
這是為什麼?
時予提了提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
說到底,是人骨子裡的劣性在作怪。
顧前謙聽得雲裡霧裡,卻也沒問, 而是瀏覽著星網說道:“現在關於推選你為元帥的呼聲越來越強烈,不少議員和軍官都給這條熱搜點讚了。”
時予受封元帥是大勢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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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 真的什麼都不做嗎?”聞人漠趴在病床上, 說話時咬牙切齒。
他的脊椎骨已經被接了起來, 在高級修複液的作用下, 一天時間就能下地行,三天左右的時間便能完全恢複不留後遺症。
在醫療技術高速發展的星際時代,隻要人不是當場死亡,不是基因疾病,不管多麼重的傷勢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能夠治愈,並且不留後遺症。
陸西望躺在床上看著素白的天花板,目光中湧動著旁人看不懂的光芒,他的下顎還紅著,時予給他的那一腳可是沒半點客氣。
聽了聞人漠的話,他眼神微動:“能做什麼?”
時予第一次出現在他計劃中時,他覺得她一個不錯的可塑之才,但還差點。
一個不懂得收斂鋒芒的人,注定在完全綻放光輝之前被人抹殺在茫茫宇宙之中。
可當她的光輝亮到托亞斯共和國睜不開眼時,他隱隱覺得自己的計劃出了變數。
他不喜歡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覺,所以把時予擁有sss 級彆基因的事情告訴了白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常年受基因崩潰折磨的人有多麼渴望成了一個正常人,而在他成為正常人之後,又多麼想要成為一個強者。
白莊如他預料的那樣動手了。
但很可惜,白莊是個廢物。不過廢物多少有廢物的用處,能當替死鬼。
當然,他也從白莊的行動中知道時予的基因上了一把很強的基因鎖。想到她的姓氏,再想到那個曾經驚豔了整個宇宙的男人,為她上基因鎖的人似乎也不難猜了。
是製造了謝與硯那個恐怖的戰爭機器的男人,時稷。
他有時候會想,上天對雷格真好。
在他走投無路之時,蘭澤救了他,把他帶在身邊,替他抹除過去。連時稷也和他成為了好朋友,時笑為他製造出全宇宙最強的機甲,梅利斯替他修複謝與硯。
但雷格很蠢,與時稷翻臉,要殺時笑,還試圖用梅力斯操控謝與硯。
也對,一個從出生就被無數人奉承擁護的人,又怎麼懂得紆尊降貴拉攏人?
但雷格卻做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他拉攏了時予。
他疑惑過,雷格是用什麼辦法拉攏時予的?一個寧折不彎的人不會受他威脅,更大的可能是在被他威脅之後,把他所有的安排攪得天翻地覆,順便讓他再也沒有得意的機會。
後來他知道了,因為一個很可笑的理由。
謝與硯。
強者,似乎都逃不過美色的囚籠。
獵星計劃失敗後,他放棄了解決謝與硯的想法。
他存在著,反而能限製雷格。
是啊,雷格自己創造出來的棋子不僅不聽他的話,還反過來破壞他的局。
但總是事與願違。
謝與硯死了。
時予瘋了。
深藍星係被摧毀的那一刻,陸西望是震撼的。
他曾經認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用到震撼兩個字,但那一刻,他的心強烈的跳動著,他震顫的發現,自己原來還會有恐懼的情緒。
不是恐懼死亡,是恐懼那一刹那從虛擬屏幕另一端傳到他眼底的偏執與瘋狂。
他的心口強烈的跳動著,在那一瞬間,他幾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不,那不是他。
他沒有毀了利比卡亞的勇氣。
說來真是好笑,他親眼看著蘭澤在他麵前死亡,他日日夜夜看著他飄在巨大的透明玻璃罐中,卻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敢做。
原來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膽小鬼,一個苟且活著的卑劣者。
“元首!元首!你怎麼了?”急促的呼喊聲傳來,陸西望對上了從旁邊床上掙紮著起來的聞人漠的雙眼。
那一刻湧起的情緒是什麼?
他說不清,也不知道。
他忍著雙肩上的疼痛,狼狽的坐起來,輕輕觸碰著聞人漠額前掉下來的發絲,低聲說道:“聞人,我要做最後一件事了。”
追光的人成為了彆人的光,以信仰為名,卻卑劣至極。
臟了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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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網上的呼聲掀倒最頂層,聯邦幾次召開議會,一層又一層的決議下來,競選元帥的流程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