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謝立欽對他來說已經陌生至極,他完全看不透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曾經的他以為謝立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第一聯邦,他把第一聯邦的一切都放在首要,為此還不惜製造出謝與硯。
他曾經告誡自己謝立欽隻是偏執的想要第一聯邦壯大起來,隻不過用錯了方式。
可現在看來,謝立欽從頭到尾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弄錯方式,因為在他看來手段隻是達到目的的方法之一,至於狠不狠辣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走過一道又一道閘門,謝江颯如願見到了謝立欽。
他還像以前一樣高大嚴肅,但他心裡卻生不起一絲尊敬,他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可怕,可怕到讓他覺得他根本不是自己的父親。
“今天在黑三角鬨事的人有沒有你?”謝立欽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依舊是質問。
從什麼開始變成這樣的?他不相信任何人。
大概是他的心底裡也在心虛,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並不能被世人所苟同,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會理解他做的事。
明知道是錯,明知道是惡,卻還要一意孤行,就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榮耀?可真正到他手裡的,真的是榮耀嗎?
是虛偽的自我滿足。
謝江颯堅定的抬起頭來,以最直接的方式戳破謝立欽一直以來虛假的自信:“父親,你覺得黑三角對上第一聯邦有勝算嗎?”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質問,他想要謝立欽認真考量這個問題。
在黑三角布置一切,這是他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退路,但他也應該知道,黑三角這種地方不是輕易能夠掌控的。
謝江颯問得乾脆,謝立欽也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沒有勝算。
黑三角再怎麼厲害,聚集的也是一些窮凶極惡之徒,或許有的人的確有本事,但匪徒之所以為匪徒,便是無法成就大事。
第一聯邦先後經過多次戰爭,再有國內引起的騷亂,情況的確不太好。
可謝立欽似乎沒有想過,他的突然反叛並不會引起聯邦更大的騷亂,反而會讓變成一盤散沙的第一聯邦慢慢朝時予聚攏,擰成一股難以打破的力量。
國家的榮譽感會讓他們一致對外,而曾經信仰者的背叛會讓他們憤怒。
出乎意料謝江颯的意料,謝立欽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憤怒,一絲怒氣都沒有。
他怡然的交疊著雙腿靠在椅子上,直視謝江颯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你到這裡來隻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他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謝江颯目光沉沉,他看了他好一會兒,都沒能從他臉上看出其他表情。
謝立欽高傲而驕傲,他不會輕易妥協,更不會推翻自己建立起來的王朝,他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誰都沒有辦法叫醒他。
謝江颯垂在身側的雙手反複收緊,最後隻能無力的問出此行而來的第二個問題:“你逼母親做了什麼?”
時稷把他救回來後,他曾經想要聯係謝夫人,卻被謝立欽阻止了,說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告訴謝夫人和謝與硯他還活著的事。
當初他以為謝立欽是想要借由他還處在暗處,更容易查出妄圖操縱聯邦的黑手,可現在看來,他根本不是那麼想的,他彆有目的。
“想知道?”謝立欽反問。
謝江颯直直看著他,沒有說話卻已經表露出了自己的態度。
很難想象,他的父親會用他來威脅他的母親,真是可笑至極的事實。
“我和與硯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他沙啞的聲音質問。
曾經的他以為謝立欽是因為謝與硯是基因實驗的產物才對他不假辭色,可現在看來,他在謝立欽麵前也未必有多特彆。
謝立欽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台階的高度使得他能夠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謝江颯。
他的嘴邊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說出一句殘酷至極的話:“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有點用處。”
謝江颯瞳孔微睜,隻覺得意識開始變得遲鈍,他後退一步扶著額,視線也模糊不清。
突然之間,他意識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看著謝立欽:“你——”
他沒能把話說完便無力的跪倒在地上,窒息感充斥在他心間。
原來……原來謝立欽一直都在這裡等他,從他給他通訊要他給謝夫人去通訊開始,他就踏進了他的圈套。
謝立欽了解他,命令式的讓他來這裡,隻會讓他產生逆反心理,還懷疑他彆有目的。
什麼都不說,拋出謝夫人這個誘餌,他反而會乖乖鑽進他的圈套裡。
他和謝與硯從來就沒有區彆。
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隻不過一個是光明正大的利用,一個是背地裡偷偷利用。
謝江颯閉了閉眼,嘴邊的譏笑越來越濃,可無論他心底有多麼憤怒,無力感依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最後被一片灰暗壓垮了意識。
眼看著謝江颯不省人事,謝立欽叫了人來把他帶下去。
握在自己手中的籌碼才是最安全的,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