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這麼嚴重的地震,可見是韃子酋長失德!”

“是啊,我還以為能把那幫韃子給壓死呢!哈哈哈。”

應考博學鴻詞科的士人都聚集在淥水亭中,顧貞觀聽見這句話頭也沒抬道:“你們就站在韃子家的花園裡,小聲點。受災的也不止紫禁城,京城內外沒有漢人?京郊沒有百姓受災?這麼幸災樂禍很有趣?”

那邊一小堆的聲音這才降下去,不一會陸續散了。顧貞觀歎口氣,這種嘴上便宜,占光了又如何,自己身上還能多塊肉嗎?於事無補。

他身邊的尤侗與嚴繩英不約而同道:“那幾個估計都交了白卷,鐵了心要回南的。”

“讓我說,回南沒什麼不好。”朱彝尊道,“求個清淨日子吧。你沒見元文、乾學兄弟,和過去也不一樣了……人當了官,誰知道會走形成什麼樣。”

坐在對麵的陳維崧笑笑,恍惚還有放浪形骸的樣子:“連萬斯同都來了,還有梨洲先生的大公子,他們都服了軟,咱們又有什麼好說的。眼看著這江山愈發穩固,與其歸老山林,不如出來做點事情。”

“這倒是,咱們修明史,總能方方麵麵盯著點。”尤侗歎道:“畢竟,如今的滿洲勳貴不是個個如納蘭太傅、或者成德公子那般。更不是子清,還算說得上話的人。”

“成德公子啊,我看他的詞寫的愈發好了。那麼好的人,真不像滿洲子弟。”陳維崧笑歎:“外頭都說納蘭太傅弄權,可說起來,這對父子並沒有恃強淩弱。隻看這一條,真是強出那些人百倍!”

“是啊,過去總聽說先帝時候,總是崇文重道。當今也好,可四輔臣的時候打下了底子,旗人勳貴自恃從龍之功,覺得自己就該高人一等。前段時間我去三河縣,轉了一圈發現,還有人在圈地呢!”

“誒,子清!容若!”顧貞觀起身招呼道,“你們來了。”

最近一直跟在康熙身邊的曹寅和成德今日也來到了淥水亭,幾個月給他們熬的也是麵黃肌瘦。好容易今日休沐,他就約著容若一起來了淥水亭散散心,見見這些老文士們。

“恭喜幾位了。”成德笑道:“皇上已經下旨,賜諸位檢討等職,入國史館。同晚輩的老師徐先生並萬先生一道,整理前朝實錄,修明史。”

“誒,該是我們恭喜你,還未來得及賀你新婚呢!”陳維崧笑道,身邊的顧貞觀拉了他一下。

成德笑容略收斂了點,曹寅趕緊笑道:“哎呀,他成婚快一年了,還新什麼啊。倒是我方才進來,聽說還有人圈地,哪家啊?”

陳維崧剛要說話,朱彝尊卻道:“不知這位小公子是?”

眾人這才發現,成德和曹寅身後跟這個半大孩子,看著起碼有十一、二歲了。不等曹寅開口,那孩子自己笑道:“各位好,晚輩是成德哥哥的堂弟,名叫安修,納蘭安修。”

“哦,原來是納蘭家的小公子,難怪難怪,如此溫雅有禮。”不要錢的好聽話說了一車,曹寅憋著笑,容若聽的簡直想要翻白眼。

這個安修自然就是胤禔,夏日無事,他請旨出來跑馬。原說要去景山,可正好聽說曹寅和成德要來淥水亭,胤禔好奇,非得跟著來。拗不過他,加之淥水亭也在什刹海附近,兩個人也就答應了。

“請問先生,方才說的有人圈地,不知是哪一家?如此,豈不是令百姓流離失所,幾位先生也是能夠麵聖的,為什麼沒有提呢。”

朱彝尊幾個人都是苦笑,曹寅也歎口氣對胤禔道:“阿、小公子不知道,這個圈地的人,我也知道……正是康王與安王兩家,他們兩家帶頭吃肉,旁人跟著喝湯,幾位先生怎麼好開口呢。”

“康王、安王都在前線。”容若也沉沉的開口:“皇上哪怕是知道,也不能這個時候做出什麼處置。怎能寒了將士的心。”

康親王就是禮烈親王代善一係,是鐵帽子王。禮親王在順治初年改封號為巽親王,順治末年又改封號為康親王。如今的康王傑書正在東南領兵。

而安親王嶽樂更不用說,他是饒餘親王阿巴泰的兒子、太\\/祖皇帝之孫,順治皇帝的堂兄。順治年間就是親王,跟隨肅親王豪格打過張獻忠、主持議政王大臣會議,自順治十二年就掌管宗人府至今。

除此之外,嶽樂禮賢下士,詩畫俱佳,在外名聲頗好。而且他子孫不少,如今已經有了二十個兒子、二十個女兒……

甚至一直有傳言說,順治皇帝去世的時候想要將皇位傳給這位堂兄,隻是被太皇太後攔住了。

這樣兩個人帶頭圈地,康熙的確不好立刻做出處置。雖然已經有了南書房,議政王大臣會議被逐步削弱,但兩個人在前頭打仗,下頭旗丁家人吃肉喝湯,如果做出處置,康熙要被罵“過河拆橋”。

“是啊,一旦處置,那些人未必能怎麼著,可找事兒都是一把好手。”胤禔笑笑:“他們才不會想國家如何,朝廷如何。他們甚至不會想旗人如何,隻是想自己府裡富得流油才好,簡直是一群耗子!”

“……少公子年紀輕輕,倒是很有見地。”尤侗目光有些驚異:“少公子有這份想法,再過兩年入朝為官亦無不可。”

“哈?”胤禔大笑:“先生以為我多大了?我才八歲!說入朝也太早了些!”

顧貞觀的目光一閃,疑問著看向了容若。而容若微微點頭,顧貞觀知道了,這就是去年自己無緣得見的皇長子,已經八歲的大阿哥胤禔。

“康王家的事情,還不止這個。”嚴繩英突然道:“不知少公子聽說過張鳳陽沒有?”

胤禔搖搖頭,陳維崧插話道:“他啊。我聽說,索相最近宴客,這個張鳳陽都成了座上賓!這麼說傳言是真的?他真是康王府的奴仆?”

“還是個太監。”容若臉色不太好,“過去很得康王重用。如今康王在外領兵,福晉深居簡出,王府內外倒是看他的臉色。”

胤禔聽了一耳朵京中高門的陰私,他好奇道:“晚輩問一句,諸位都是怎麼知道的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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