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果然還小。茶館啊,問人啊,京城什麼都可能缺,就是不缺說東道西瞎聊的!多多少少,都有點真東西。”
曹寅道:“好了好了,難得今日休沐,早聽說容若又寫了首詞,不妨謄寫讓我等一見。”
“水浴涼蟾風入袂,魚鱗蹙損金波碎。好天良夜酒盈尊,心自醉,愁難睡。西風月落城烏起。”胤禔看著他們謄寫的詞,在嘴裡念叨一遍,看向成德目光崇拜起來,他這位表兄不愧是才子。
這種眼前良辰美景,心中愁緒萬千的心理,少有比他寫的好的。隻是,胤禔覺得,這樣將情緒壓在心中,人活的多苦啊。
“我與梁汾先生初見,平素我也不能輕易離家,隻求先生日常勸著我這兄長些。”他們都能住在淥水亭,可胤禔得早早回宮,就對顧貞觀道,“讓他放寬了心。總是悶著,心緒不佳,會把自己拖垮的。”
顧貞觀目光溫和,平靜道:“此事自然,還請阿哥放心。”
“……果然是顧先生,告辭了!”
胤禔下午返回了宮中,剛進頭所就被劉嬤嬤請到了延禧宮,惠嬪給他新做的衣服,叫他過去試試。
去年地震的時候,胤禔先是令慈寧宮中人護著太後與季蘭格格跑出去,然後就帶著人跑來了延禧宮探望惠嬪。母子倆經過這件事,更是彼此牽掛,惠嬪將兒子當成掌上寶一樣看待。
“昨兒,你舅母帶著成德的媳婦入宮來了。”惠嬪幫兒子綁上配飾荷包,笑道:“瓜爾佳氏的格格果然不同一般,舉手投足間大方利落,你舅母也很喜歡她。”
“是嗎?”胤禔卻道:“兒子卻知道,表兄同這位新表嫂感情平平。”他得先給惠嬪打個預防針,免得將來弄出什麼事兒,瓜爾佳氏公府將他額娘牽連進來。
惠嬪意外道:“這樣嗎?唉,成德學問好,你汗阿瑪都誇他,可是聰明孩子往往也執拗。他還是覺得去了的盧氏最好……”
“果然,活人掙不過死人。”惠嬪搖搖頭,順嘴道:“仁孝皇後、孝昭皇後不也如此。”
孝昭皇後去了幾個月,康熙連連給鈕祜祿氏加恩,而且鈕祜祿家的小格格也被確定要入宮了。因此,惠嬪才有此歎。
胤禔沒說什麼,他不能每次都勸惠嬪隻看自己,不必看康熙。那畢竟是她的丈夫,小小的抱怨一下,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她理所當然可以做的。他隻當沒聽見,笑眯眯的看自己的新衣服、新腰帶。
“額娘做的真好!”這樣,就能讓惠嬪馬上忘記糟心事,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兒子身上。
送走了胤禔,惠嬪忽然道:“嬤嬤,阿哥今年也有九歲了,按說,放在外頭,家裡就該看看門戶相當人家的格格了。隻是我在宮中,不知道皇上會給阿哥尋個什麼樣的媳婦。”
“娘娘,孝昭皇後才薨逝,就算為阿哥拴婚,也得等孝期過去呢。”
阿拉木站在養心殿的地界裡,已經入夏了,他卻覺得全身汗津津的。他稍稍挪動了一下膝蓋,目光看向上首盤腿坐在炕上的皇帝。
康熙正在檢查胤禔的窗課本子,起初他眉頭緊蹙,阿拉木也知道,大阿哥在尋常課業努力程度不如小他兩歲的皇太子了。
阿拉木也覺得奇怪,這位阿哥並不是個糊塗人,相反,胤禔可以說是少而歧嶷。他這樣,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對四書五經略有輕視呢。
“他如今還是好武?”
阿拉木趕緊收斂心神:“回主子,大阿哥正是好武,每日還鍛煉手腕手指,意在弓馬。但在奴才看,請您看大阿哥的字,手指有力,阿哥的字也得極有筋骨。”
“也還罷了。”康熙沉吟半晌才道:“太子每日都在練字,讀書讀的早起晚睡。保清好武……也好,不過,如今朝廷漸漸承平。朕讓你做阿哥師傅,就是想讓他文武兼修,不可偏頗。否則,會讓人笑話的。”
“嗻,奴才明白。”
康熙讓阿拉木退下,問梁九功道:“朕也有十數日沒有見大阿哥了吧?”
“回主子話,是。”梁九功掐指一算:“自上回您帶著太子與大阿哥從景山歸來,又命高士奇為東宮詹事之後,您一直忙著,就沒有見大阿哥。”
“明兒朕下朝之後,叫他過來。”
梁九功領命退下。康熙繼續做著批奏折,自從上個月帶著兩個孩子回來,索額圖就上書說太子也大了,應當配好詹事等等屬官,陪伴、教導太子讀書。
這倒沒什麼,真正讓康熙皺眉的,是索額圖對外說的話:皇太子怎麼能總和尋常阿哥一起讀書!
保成隻是與保清一同騎射罷了,因為年紀有差,讀書從來不在一起。自己親自教保成讀書,保清交給了佟佳氏的阿拉木……索額圖啊,他就算是為太子爭地位,可朕心裡怎麼這麼不舒服呢。
康熙揉揉頭,罷了,反正他也翻不出浪花來,保成的事情先這麼辦,他是太子,該有的一定要有。
如今最要小心處置的,反而是安親王和康親王,這兩個人帶兵太久了。如果再不處置,尾大不掉的那一天,就更難處了。
康熙看著關於京郊旗人圈地的奏折,這都要處置,都要慢慢來。一點一點的讓旗人知道,國家好他們才能好,這朝廷也不是康熙皇帝一個人的朝廷!
作者有話要說: 20號入V,有些地方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