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外, 一頭斑斕猛虎匍匐在地,伺機而動。
後麵的侍衛想衝上來, 卻又怕猛虎受到威脅猛然衝過來,傷了阿哥的小命,他們也跑不了。奇裡小聲道:“阿哥、阿哥您往後, 慢慢來。”
巴特已經偏坐在馬上, 打算萬一老虎有所動作, 他就撲上來壓在胤禔身上。身後的全都慢慢湊上來,與薩賓圖一起給蘇魯及諸侍衛使眼色:快把弓箭搭上!
胤禔的馬是宮苑裡訓出來的,此刻瑟瑟發抖, 前蹄要撐不住俯臥在地。胤禔依舊加緊馬腹, 讓自己穩如泰山,仿佛與馬鞍連成一體。
搭箭、拉弓,對準老虎的眼睛。
周圍的人屏住呼吸, 看著皇子與老虎對峙。盞茶時間,就在他們以為老虎要放棄的時候,那隻斑斕猛虎突然暴起, 直直朝著胤禔撲了過來。
長箭射入老虎的眼睛,從虎頭側麵突出,濺出一串血跡。
胤禔帶馬向前,老虎卻又猛地抽動一下, 胤禔拔出腰刀劈了下去。侍衛也一擁而上, 將老虎圍了起來, 奇裡還要請罪。
“請什麼罪, 快點捆好了,回去我要帶著它給汗阿瑪瞧瞧!”胤禔將弓箭收好,高興的看著老虎,真好,皮毛沒有多大傷損,不會浪費。
他看著自己的手,上麵已經有一層薄繭,他沒有浪費自己過去的經驗。他膂力過人,與每日的科學訓練有直接關係,在這個時代,自己已經有安身立命的本錢了。
“大阿哥勇武過人!”蘇魯幫著捆上了老虎,抬到了侍衛帶來的板車上。
胤禔指著前方:“往前走!我們還能找到猛獸,勇士們,跟我走!”
侍衛和哈哈珠子都舉著腰刀:“嗷!”
容若找到他們一隊人的時候,胤禔已經往回走了,容若看著板車上滿載的一隻老虎、兩隻野豬,不可數的兔子和野雞,深覺曹寅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太操心。
“表哥!”
胤禔縱馬跑過來:“快看,我厲害吧!內老虎可是我自己射中的。”
“厲害,真厲害。”容若邊笑邊點頭:“彆說,這頭虎射的正中眼睛,砍的這幾刀也沒有傷了虎皮。的確有一手。”
“表哥,乾脆你也幫我寫一篇,嗯,伏虎記,如何?”
“遊記要自己寫才有趣,而表章都是官樣文章,這樣吧,我送首詞給你,如何?”
胤禔驚喜笑道:“那自然好,洗耳恭聽。”
容若與表弟並轡,往駐地走去,百步之內成詞:“過儘遙山如畫,短衣匹馬。蕭蕭落木不勝秋,莫回首、針陽下。彆是柔腸縈掛,待歸才罷。卻愁擁髻向燈前,說不儘、離人話。”
“好是好,可我覺得,這有點……這是寫閨中女兒的吧?”胤禔歪頭問道:“上半闕寫的是短衣匹馬,我們打獵的人,可下半闕就變成了柔腸牽掛,最後又是說不儘的離人話。”
“怎麼,寫閨中女兒離彆之情不好麼?”容若微笑:“有人牽掛、有牽掛的人,我覺得很好。”
“也不是不好。哦~我知道了,表哥在想表嫂嗎?”
胤禔朝容若擠擠眼睛,身後的奇裡和蘇魯也笑起來,連守在獵物邊上的薩賓圖和巴特都忍不住笑出聲。隻是,容若並沒有臉紅,反而皺眉道:“彆亂說。”
“……你們倆,還是合不來?”胤禔這會降低音量,“可是舅母帶著表嫂入宮,我額娘說那位格格人不錯啊。”
“這世上不錯的人很多,好姑娘也多,數不勝數,難道我要挨個認識一下?”容若歎道:“你還小,日後就知道了。”
胤禔就不再說話,一行人到了駐地的時候,發現外麵跪著一溜人。隻見梁九功出來,將他們引入皇帝住的地方。
曹寅迎他們過來,容若就問道:“那不是文賢嗎?前麵的似乎是他父親……”
“是文賢與他父親施琅將軍。”曹寅道:“大阿哥,皇上讓你先去太子那裡,晚些時候一起去給太皇太後、皇太後問安。”
“我知道。”胤禔卻沒動,他一臉好奇:“子清侍衛,那個施琅將軍,是不是呆灣鄭氏,跟著鄭芝龍的降將啊。為什麼他來了這裡?是不是因為康親王在東南打仗打的好,要用上水軍作戰了?”
“就是他。”曹寅道:“阿哥懂得好多啊。”他沒有直接回答問題,隻是道方才太子那邊還派人找人,請大阿哥趕緊過去。
胤禔看從曹寅嘴裡問不出什麼,就帶著全都和侍衛們走了,留下容若對曹寅道:“文賢隨父一起來,是想跟隨出戰嗎?”
“大概是。聽說是內閣學士、安溪李光地舉薦的,認為收台的時候已經到了。”說話的人是藍翎侍衛張純修,他與曹寅一樣都是正白旗包衣,也是佐領。
施文賢就是施琅之子施世綸,他與容若、曹寅,以及張純修都是淥水亭的常客,文名顯於京華。而且張純修與容若早就結為異性兄弟,見麵自然更是親熱。
張純修上下打量容若,驚道:“難道你也想去?”
“子安兄覺得不妥嗎?”容若笑道:“我為侍衛,為國出戰豈非理所當然。”
張純修隻是搖頭,曹寅也道:“子安兄和我想的一樣,就算你想去,皇上也未必會答應。就算皇上答應,太傅難道會答應嗎?”
聞聽此言,容若也隻能歎氣,他阿瑪明珠希望他“事少、功高,無災無難到公卿”。打仗這種事情,慈父明珠是萬萬不會讓愛子涉險的。雖然最後決定的是皇帝,可明珠總有辦法給事情攪黃了。
胤禔過去的時候,胤礽正在射箭,三箭都在靶子上。看見他來了,胤礽大聲道:“大哥,來比比!”
“好啊。”胤禔笑道:“太子先來。”
胤礽還是連射三箭,毓慶宮的太監高聲道:“三箭中靶!”一隻射在了紅心上,兩隻稍微偏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