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自己在這?”
胤禔尋了一圈, 發現揆方跑沒影了,這不對啊, 他就是要走也會和自己打個招呼。胤禔轉了一圈,在側後方發現了那個伊爾根覺羅家的格格,也是獨個……
哦, 不。胤禔反省一下, 果然他也被統治階級給腐蝕了, 人家格格身邊有家人護衛。反正就是小格格一個人騎在馬上,康王家的丫頭不見蹤影。
聽見胤禔靠近過來問話,這位挺可愛的小格格歎了口氣, 指了指前方。就在他們的正前方, 她的哥哥索倫圖和王府阿哥,各家少爺們大笑跑馬,都要玩瘋了。
而斜前方, 揆方不知道正在和康王家的格格說些個什麼,兩個人笑的也很開心。
“……”胤禔目瞪口呆,他可不覺得揆方能和王府格格聊學問聊的這麼開心, 這小子沒比自己大多少,這本事可比自己厲害多了。
“那個,格格想跑馬嗎?還是打獵?”胤禔收回目光,決定在身邊的小姑娘麵前表現一下。
沒想到這位小格格掩口而笑, 就是不說話, 周圍的人也在笑。
胤禔的少男心嘩啦碎了一地,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出醜了。難道“男人的表演在女人的眼裡, 和大猩猩差不多”這句話是真的嗎?不分年紀的嗎?
受傷了、受傷了,胤禔勉強維持笑臉,告訴明府下人道:“告訴表哥一聲,我先走了。”
“……阿哥!”小格格似乎有點不忍心,喊道:“聽說阿哥騎射過人,我也想試試看能不能打到兔子。”
胤禔當時就笑的生龍活虎:“好,格格放心!”
“咱們阿哥知不知道,宗女雖然可以自行娶嫁,可皇子的婚事怎麼也得皇上做主?”蘇魯喃喃自語,又像問沉默寡言的巴特。
巴特搖搖頭,蘇魯歎口氣:“我說你吱一聲行嗎,就吱一聲,彆沉默是金,我上哪猜你什麼意思!”
“阿哥未必有什麼心思。”巴特難得多說了幾句,然後又閉上了嘴。蘇魯翻了個白眼,他就奇怪為啥他家阿哥隻愛帶著他和巴特在身邊,像薩賓圖和帕勒塔,大阿哥似乎不太愛用。
就算帕勒塔更擅長讀書,可薩賓圖可是射箭的好手……真奇怪,都說皇上心思難猜,蘇魯覺得,大阿哥的心思也挺難猜的。
胤禔保持了整整兩天的好心情,或許每一個男孩子第一次在女孩麵前表現自己都會這麼高興吧,這感覺和他帶著季蘭去打獵不一樣,真不一樣。
當然了,胤禔並不是戀愛了,對方才多大。他隻是出於“我終於對一個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孩子獻殷勤了”,覺得很開心,僅此而已。
戀愛心理還在青春期的胤禔,彆指望他能有什麼更深的感悟和想法了。
哪怕康熙不在宮裡,可兩位太後還在,皇貴妃還在。這意味胤禔每隔幾天就得老老實實呆在宮裡,不能亂跑,因為要去問安。
這天就來到了承乾宮,胤禔和季蘭並排走在宮中長道上,他問道:“承乾宮什麼樣?你之前去過沒有。”
當胤禔問這種問題的時候,常常和他混在一塊的季蘭格格馬上知道,他要知道的不是承乾宮而是皇貴妃怎麼樣。
“挺好的。”季蘭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承乾宮比景仁宮和延禧宮略小一圈,不過布置的很精致,還有外頭的梨花很美。”然後她低聲道,“皇貴妃也是。”
明白了,那就是皇貴妃人不錯。兩個人來到承乾宮的時候,二格格帶著胤祉也來了,胤禛也來了。
不止承乾宮的院子略小一圈,它的主人也略小。佟佳氏皇貴妃身量並不高,很嬌小,臉上帶著笑。表達親近與孝昭皇後差不多,都是請客吃點心,問問日常起居,也是同樣的常規流程。
承乾宮與延禧宮、鐘粹宮、永和宮都在東六宮,所以問安結束之後,幾個阿哥、格格正好順路回自己母親那裡。季蘭也帶著太監和胤禔拜拜,回了慈寧宮。
“看見揆方了?我進宮之後他才出生,都沒見過那孩子。”惠妃拉著兒子聊天,胤禔卻好奇的問了一個問題。
“額娘,不是說六阿哥給皇貴妃撫養嗎?我怎麼沒見著他。”
惠妃笑道:“是皇貴妃撫養,六阿哥在兆祥所呀。皇貴妃撫養他,也隻是應名而已,你汗阿瑪許是覺得放個孩子給皇貴妃撫養,也能帶來個孩子呢。”
“那八弟怎麼……”胤禔一指:“他怎麼養在您這。”
“你這個傻孩子,六阿哥比你八弟大一歲呢。”惠妃樂不可支:“等再過幾個月,你汗阿瑪回來,他也得去兆祥所了。”
惠妃看兒子好像還是不明白,就道:“就像胤祉被接回宮,胤禛留在宮中撫養一樣,說是孝昭皇後看護撫養,難道是讓他們住在坤寧宮裡?宮中的孩子自有嬤嬤、太監,宮女跟著伺候,你呀,要是留在宮裡,額娘也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
胤禔這回有點明白了,雖然他覺得這種舉措並沒有什麼用處,什麼防範親生母子過於親密,扯淡。
回到頭所,胤禔先把秦吉了提溜過來,說他信息不準確。“六阿哥在兆祥所,你卻說他養在皇貴妃身邊,隻知道人雲亦雲,消息卻完全不準。萬一有什麼大事,這不是耽誤事兒嗎?”
“奴才明白了!”秦吉了如醍醐灌頂,馬上明白他們阿哥的意思:不止要消息迅速,還要準確。
胤禔趕緊提醒他:“我不是讓你乾什麼,小秦你千萬牢記,隻是聽消息,確定消息,什麼都不要做!”
秦吉了鄭重的表示,自己牢記在心,絕對什麼都不乾,隻是聽消息。
其實這個辦法已經有人在做了,並不是後宮而是前朝,胤禔的親舅舅明珠、以及親舅舅推薦給康熙的高士奇都是這麼乾的:花錢買皇帝身邊的消息,打聽皇帝讀了什麼書,其他的一概不問。
要不怎麼說外甥像舅……不,其實是善良的人有著同樣的善良,狡猾的人卻有不同的奸詐。
胤禔從來不用奸詐這種詞描述自己,他牢記這某位“著名貪/官”和大人的教誨,要多用好詞形容自己,什麼忠誠啊、什麼善良啊、什麼清廉自守啊等等。
畢竟人設這種事情,要騙過彆人,先得騙過自己。隻要你自己信了,彆人也會相信。
比如現在,康熙在五月帶著太子從關外回到京城,除了處理朝政之外,就是抓著兒子查問功課。一邊誇皇太子在他跟前讀書習字,練習不輟,從來不去早睡。另一邊問胤禔是不是到處亂跑了。
“瞧您說的,不信汗阿瑪看看三弟,兒子一直帶著三弟拉弓來著!”胤禔露出兩顆白牙,一副我是好哥哥的樣子:“皇命在身,怎麼會敷衍呢,兒子不會做那種事的。”
康熙翻著胤禔的窗課本子,聞言就道:“行,這可是你說的,要是一會胤祉不能拉弓二十次,朕先罰你。”
“你看看,你這寫的是詩嗎?”皇帝指著窗課本子,“怎麼和打油詩似的。容若那麼會寫詩,怎麼明珠也好,你也好,半點都不如他。”
這種事情需要天分,胤祉沒說話,不過康熙自己對兒子的詩詞歌賦沒什麼過分要求,能在宴會上對一句柏梁體就行了。康熙本人的詩詞水平也就那樣,感情充沛的時候就寫的稍微好一點。
胤禔看著站在康熙身邊的皇太子,他記得曾經看過一些資料,說胤礽本人特彆有才華,會彈琴-鋼琴哦,詩寫的也好。
可惜,文藝青年的承受能力和執政、軍事水平,從來都是和文藝水平成反比。好一點的就是曹操,糟糕的那就是李煜、趙佶之流了。
“字寫得還不錯。走罷,讓朕瞧瞧,你現在能連著射多少箭了!”
京城多拉爾家。
薩賓圖正坐在家中院子裡,他剛剛射完了今天的二百支箭,汗流浹背的光著膀子休息。小廝們都不敢上來,他們少爺這幾天心情不好,沒人想當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