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胤禔很自然的關心他,還用汗阿瑪作比較,胤礽就有些暗笑自己小心眼了。
兵權嘛,出則賜予宗王將軍號,歸則收回。康王軍功赫赫,可是汗阿瑪要處分不也是一句話的事情,汗阿瑪說得對,他是太子,應該有與之匹配的胸懷和眼界,縮手縮腳就太小家子氣了。
胤禔在二月末離京,康熙派給他的護軍有一千五百人,加上隨行的大臣、侍衛,太監,零零落落超過了兩千人。
拜彆皇帝,出了西華門,胤禔就騎在馬上與容若和阿拉木同行。
如今的京城內外城,都是一樣的臟,幸虧沒到雨季,否則一腳踩下去就是黃泥巴。大隊人馬穿過德勝門,胤禔指著一隊同樣出城門的隊伍問道:“那些是什麼人?”
不怪他好奇,這些人的衣服太奇怪了,身上的衣服黃黑交雜。而背後背著的盾牌也比尋常盾牌要大,刀也不同於製式軍刀。
容若眼光一掃,道:“藤牌兵。”
這段日子的書沒白讀,胤禔馬上了然,原來是他們啊。
藤牌兵據說是出自戚繼光,而後除了鄭氏之外,就是原本鄭成功的部將林興珠懂得藤牌兵操練之法。鄭芝龍降清、鄭成功遠赴台灣島之後,林興珠帶著家人繼續抗清,直到順治末年林家的寨子被攻破。
林興珠並非官員,對明朝沒有義務,唯一有知遇之恩的鄭成功又遠走海外,他身後一寨子的人等著活命。林興珠倒也乾脆,半點廢話沒有,帶著家人投降,求了一條生路。
在後來,林興珠帶兵打三藩而立下戰功,以軍功封侯。但是沒聽說康熙重建藤牌兵啊,這些人哪來的?
“都是跟著鄭克塽入京的。”阿拉木道:“皇上命令建義侯林興珠收攏四散各處的藤牌兵,叫他們跟著林侯去寧古塔,準備攻打雅克薩。”
這就不奇怪了,胤禔明白,這個時候讓自己去蒙古,就是去穩住蒙古人的。俄羅斯同漠西噶爾丹一直眉來眼去,據說還提供給他們火器。噶爾丹未必沒有趁火打劫的心思,都是一群狼。
可惜遇上我這條過江龍,胤禔笑笑,帶著大隊人馬煙塵滾滾的離開了京城。
這個時間的草原正在開春,河流中還能見得到殘餘的冰,胤禔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忽然聽到有人在唱歌。
“我的草原,我的家。”或許是自己編的小調,班第哼唱的不亦樂乎,看得出來,重返草原讓他非常愉悅。不同於在京中的沉默寡言,這會的班第整個人透著一股喜氣。
除了班第之外,經過這幾日的趕路,其他人都是一副盼著趕緊到地方歇著的德性。讓胤禔比較意外的是,容若居然也神采奕奕,每日還抓著侍衛訓練,叫他們打起精神來。
“小子們,瞧瞧你們的德性!這還能叫蒙古的親王郡王們,瞧瞧什麼叫巴圖魯嗎!”容若扯著嗓子喊道:“一副孬樣子,都不配說自己是侍衛!前頭就有烤羊和馬奶酒,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胤禔的下巴都要掉了,這這這,又抽鞭子又給肉吃,這還是他表哥嗎?
一離開北京城,容若就被打開了某個開關,整個人都活泛起來。同他在淥水亭的瀟灑閒適不一樣,這是真正的輕鬆。好像頭頂上懸著的一把刀被挪開了似的。
出京之前,胤禔還擔心,阿拉木直接是文官出身,班第身份足夠,年紀卻小。如果自己不出麵,唯一能壓住侍衛和護軍的隻有容若表哥,但是他能壓住嗎?
怪道康熙這麼安排,胤禔心想,我可真沒見識。容若放下臉的時候也是很嚇人的,更彆說他這個侍衛不是白給的。弓馬騎射一流的大表哥,在塞外一出手就技驚四座,三箭連發射中三隻兔子。
既然如此,胤禔就更放心了,每日隻管抓著班第和阿拉木一起聊天,爭取在抵達科爾沁之前將該知道的都記在心裡。要知道,草原上的人玩起彎彎繞,也不遑多讓。
一連走了十一天,就連胤禔都覺得自己的骨頭要被顛散了,他們終於抵達了科爾沁旗地。
就在正前方,一個穿著蒙古台吉服色的半大少年縱馬迎上來,以手撫胸欠身道:“多爾濟迎候博格達汗的長子,恭請博格達汗安。”
侍衛列隊,胤禔在容若和班第的陪同下,帶馬來到隊伍最前方。
“聖躬安。”胤禔微笑:“多爾濟貝勒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