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生了個阿哥!”
“太子有嫡子啊, 兩代正統!”
諸如此類的話一夜之間流傳在大街小巷,皇孫降生原本是高興的事兒,結果這樣一搞, 康熙的喜氣硬是被滅了兩分。
京中最近的暗湧和曹寅的來信都讓皇帝的心往下沉,李輝祖那事也好, 京中奇怪的氣氛也好, 這是索額圖搞出來的?
其實以康熙來看, 曹寅的如實密奏不能說是索額圖或者旁人的什麼證據, 李輝祖或許隻是想拉關係,關於京城裡也隻是隨口一提。而索額圖, 憑心而論, 康熙覺得索額圖的確很消停, 哪怕去毓慶宮賀喜,據他所知, 也沒有同胤礽多說什麼。
難道隻是一種自發行為嗎?皇帝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嫡皇孫降生是好事,可一個還沒滿月的小嬰兒出生前後居然引出了這麼大的風波,康熙不能不多想想。
“主子?”梁九功悄沒聲的六遍進來,低聲稟告道:“稟主子, 外頭禦前大臣成德覲見。”
“讓容若進來呀。”這個時候, 成德怎麼來了?康熙正襟危坐, 吩咐道。
成容若是來報喪的, 康熙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心裡突然感到不安。容若一臉傷懷, 進來行禮,隨即就道:“皇上,剛剛收到了河道總督靳輔的遺折,靳輔沒了。”
康熙愣著半晌才道:“怎麼這麼快……靳輔,之前朕派太醫過去,不是說身體大好了嗎?”
“秋汛那會,靳輔撐著病體親自去看了河堤,受了風回來就不成了。”成德也有點哽咽,本朝首屈一指的治水能臣,就這麼一位,如今也沒了。
康熙好一會都沒能說出話來,君臣二人相對無言,良久之後,康熙才道:“除按例贈諡之外,給靳輔家人的封誥、恩蔭都要提高一檔,追封他為太子太保。”
皇帝想到多年前靳輔受到冤屈,那個時候的人、那個時候的事兒,一轉眼十多年了。康熙很感慨的拉上成德,叫來幾位大學士商量好了靳輔的諡號,靳輔雖然是文臣,但他多年治水,在康熙眼中這份功勞不比戰功要差,最後決定諡號“文襄”,辟地有德曰襄。
“皇上,靳河督過世,臣想請皇上示下,關於河督職務……”張英道:“春汛就在眼前,若是遲遲不能決定,臣擔心今年的河務。”
“成德,你怎麼看?”康熙拋了個眼神給容若:“有什麼想法都說說。”
“以臣淺見,不妨令陳璜暫代河督職務,這麼多年他的品級倒也夠了。”容若表示:“熟人做熟事,總好過突然叫個生手過去,河務不比其他呀。”
張英和其他內閣學士也都附和,這的確是目前最合理的辦法,陳璜畢竟跟隨靳輔多年,協辦河務,目前也就能指望他了。
等眾人散去之後,康熙翻看著各地奏折,上麵還有內務府請求問毓慶宮皇孫滿月宴規格的奏折,皇帝突然有點心煩。康熙草草的批複“準”之後,就叫來了顧問行:“最近直郡王進宮沒有?”
仔細想想,自兵部差事交接,宮外接二連三的皇子們搬家,噶祿去世,父子倆有一陣子沒見麵了。該不會胤禔一直沒進宮,也沒有給自己找點事乾,就那麼閒著了吧?
老父親關注起了兒子的行蹤。
“回主子話,直郡王一直在春明園,聽說和傳教士洪先生說治病的事。”顧問行回道:“至於最近,郡王倒是常去武英殿修書處,說是多讀讀書給小格格和阿哥講講。”
康熙莞爾一笑:“你現在就去,將直郡王叫過來,朕有話對他說。”
直郡王果然在武英殿裡,還是那個角落,隻是占地麵積大了不少,坐著看書呢。顧問行親自過來,正好被全都看見了,全總管趕著跑過來打千:“師傅您怎麼來了?”
“王爺呢?”
胤禔扔下書迎了上來,笑道:“顧諳達,有什麼事叫您親自找過來。”
“郡王爺,皇上叫您過去。”說著胤禔就跟著顧問行出了武英殿,路上顧問行就道:“好叫郡王知道,靳河督去了,皇上有些傷懷,然後才叫您過去的。”
“……靳輔去世了。”胤禔微微歎口氣:“難怪,老臣陸續凋零,汗阿瑪怎麼會不煩心。”論起來不管是故去的魏尚書、還是後來的曹璽,又或者現在去世的靳輔,都算是兩朝老臣,都是康熙最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