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胤禔笑著搖頭:“汗阿瑪要名聲,怎麼會這麼辦。估摸著書信是寫給太後的,請太後出麵……比如,給老七、老九他們挑挑媳婦。其他手段嘛,信使到了京城,今天的事情為人所知,自然也就消停下來了。”
就是胤禔也沒想到康熙居然出手就要命,那封信一則請太後給七阿哥、九阿哥挑人,順便見見未來的八福晉;二來,康熙直接在手詔裡令在京監國的太子召集大學士,布諭各屬國,以後來使行文要更嚴謹。
通鑒裡不是說了,名分就是禮,是等級,是名器,牽涉的是朝廷大事,是國朝興亡,這個是不能隨便說的。
所以當誠郡王胤祉也聽說詔書內容的時候,胤祉摸摸臉,要是換成他,現在一定覺得臉特彆疼。真的特彆好奇,那位太子二哥是個什麼心情。
被弟弟“擔憂”的皇太子,正坐在毓慶宮裡,他看著康熙那封手詔,說不清自己是想笑還是想哭。他很難不回想詔書被當眾宣讀的時候,在場明明沒人敢看他的臉,可胤礽就是覺得他們都在看他。
那種暗中窺視的目光,似乎在等著他出笑話,皇太子當時站在文華殿就覺得血往臉上湧。他強壓著憤怒讓大臣商議一下,儘快以皇帝的口吻擬出詔書,然後還得送到承德讓康熙過目。
安排好了差事,皇太子拂袖而去,他覺得那些大臣都在看笑話。這讓胤礽格外想要見見自己的詹事,舅舅長泰,乃至於索額圖。
他需要一點支撐,這種感情沒法在太子妃或者其他女人身上找到,她們還需要他來安慰。
胤礽站在奉先殿門口,慢慢地朝毓慶宮走去,過去讀書總聽師傅說“孤家寡人”,他居然體會到了。汗阿瑪為什麼要這樣,胤礽心中生出憤懣,外頭人都說是太孫怎麼了?
難道他的嫡子配不上太孫的稱謂!
胤礽現在越來越清楚,自己當年能夠被封為太子就是因為自己是嫡子,那麼同樣的,如今朝野內外都在討論這件事的情況下,汗阿瑪的舉動會導致的後果,就像方才在文華殿那樣,眾人各懷心機。
擺在太子跟前的隻有兩條路:認慫,就當什麼事都沒有,大家心照不宣;要麼就現在,或者蟄伏一段時間之後,直接上書請皇帝封太孫!
“您和皇上心照不宣罷,四阿哥終歸是嫡孫,皇上不會虧待他。”這是長泰的說法。
而汪士鋐卻道:“殿下想過沒有,唐高宗為了加重太子的分量尚且在懿德太子滿月的時候就封了他,為什麼四阿哥不能做太孫?這和年齡無關,原本就是正統嫡係應得的。”
“汪士鋐對您說的是實話。”最後索額圖終於在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氣氛中出現了,他老淚縱橫的對太子道:“太子您也有體會了罷,那些旗下大臣最近竊竊私語特彆多,皇上這麼做……唉。”
這倒也是實話,胤礽也從德柱嘴裡聽說了不少,最近宗王和旗下大員們似乎停下了他們那種躁動的心情,看上去冷靜了不少。行為上體現為不再見麵就討論置辦產業,而是非常關心毓慶宮的消息。
這群人,永遠不死心,永遠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無非是覺得汗阿瑪這個態度是對毓慶宮、對我不滿罷了!”胤礽嘴邊掛著冷笑:“他們還會乾什麼,哼!”
索額圖顯得很嚴肅,老頭子擦擦眼淚:“太子爺,他們的確沒什麼用,皇上不用他們,他們就是空桶子王爺,可他們想要壞您的事還是容易的。朝中中下層官員、將佐,到底還是旗下人多呀。上三旗就不說了,若是下五旗有意無意壞您的事……殿下,千裡之堤毀於蟻穴啊。”
這番話正中太子那點不安全感,他的威信與權力並非是他本人真的出色到天上有地下無,而是因為他是大清朝的皇太子,是儲君。皇帝對他表示一點不滿的態度,朝中都會有反應,胤礽承受不了形式繼續惡化的後果。
“那依您看,要怎麼辦呢?”他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承德。
康熙帶著三個兒子和侄子一起來到了附近的山上,皇帝指著下麵大片的空地:“你們兄弟也可陸續在此建園,日後家裡人口多了,隨朕過來也有安置的地方。”
“還是汗阿瑪您最細心,什麼事都替兒子們想著。”胤禔笑著湊趣,他看著康熙的表情,皇帝似乎從那天的不渝中走了出來。
但是直郡王想想京中送來的書信,雖然京中看上去已經平息了諸多說法,但按下葫蘆浮起瓢,康熙回京還得和皇太子好好秀一秀父子情深,不知道那個時候,太子又會如何呢?
以他對胤礽的了解,那位太子可不是會善罷甘休,認栽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