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乾清宮的時候,胤禔看到了白晉、洪若翰等人往這邊走,前麵還有幾個太監抬著什麼東西。
“白神父、老洪!”胤禔走近些笑道“這什麼呀?”
“哦,郡王爺!”白晉和洪若翰停下腳步,他們劃了個十字“願上帝祝福您。聽聞您又一次完成了皇帝陛下的囑托,祝賀您。”
“多謝了。”
幾個人站在這裡寒暄兩句,胤禔這才知道,那東西是個簡易的人體模型,康熙的醫學課程已經進入解剖學階段了。這老爺子還挺新潮,胤禔失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康熙會進展到人體解剖的階段。
更有趣的是,還有個太監捧著的是西洋豎琴,說是神父要演奏給皇上聽的。
直郡王與神父們告彆,一路上腦子裡不停的閃現諸如“京城丟屍不翼而飛”或者“化人場屍體迷蹤或與紫禁城有關”之類的,很有希望成為恐怖怪談傳說的題目。
看來皇上將朝政交給太子分擔,自己抓大局之外,也打算充分享受一下知識的樂趣和生活的美好了。還是蠻會享受的,如他所料,那麼,胤禔決定自己也該享受一下生活。
五月一過就要入夏,從皇帝到大臣,又一次開始了浩浩蕩蕩從城內搬到城外園子的短途遷移。而直郡王三貝勒因為家裡福晉有身子的關係,都決定在園子裡住到秋天,這樣對孕婦更好些。
皇帝離開了紫禁城,這次太子沒有跟著來,自十二阿哥以下正在讀書的小阿哥們也沒有跟來,那麼皇孫們自然也留在紫禁城。
胤禔有點失望,他原以為皇孫們會一起來,他就把弘晗接回春明園的。罷了,他也不能讓兒子在堂兄弟裡脫離小夥伴,直郡王臨走之前還打點了一堆東西送到了延禧宮,給額娘的、給兒子的,給兒子分給堂兄弟的。
這幫孩子什麼都不缺,但分享依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就好像吃飯一起吃比較香,玩鬨的時候大家都開心就會更開心。
把弘晗安排好了,胤禔才帶著老婆孩子們來到春明園,他可不止是來避暑的,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種地下田。
現在已經錯過耕種的時候了,胤禔也沒打算假惺惺的把地刨了重新搞,他隻是帶著一兒一女去地裡拔草。
當我們說拔草的時候,就是彎下腰,站在莊稼菜地裡,用手拔草。
於是可想而知,都沒有被拉弓騎馬難住的蘇日格,和已經開始練習弓馬騎射的弘昱在長達一刻鐘的“煎熬”之後,雙雙直起腰喊道“阿瑪,能歇會嗎?”
“不行,起碼要半個時辰!”胤禔無情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並且指著這片田地說道“而且到了下午,我要看見這片地裡沒有雜草,如果有,誰的範圍誰受罰,不準吃晚飯!”
這片地方方正正,是特地辟出來的,胤禔在這裡種的並不是一年兩熟的稻米種子,而是各種蔬菜和一部分、水稻、麥子。直郡王是想試試,在當前條件下—一時半刻沒法做出化肥,那麼怎樣能提高產量,畝產最高能提高到什麼地步。
春明園的侍衛、也就是胤禔奶嬤嬤之一、陳嬤嬤的兒子顏冒典專門負責這個事兒,已經連續記錄七年了。
這也是沒法子,化肥最重要的技術是合成氨,而現代化學工業中,氨是化肥工業和基本有機化工的主要原料。
合成氨的反應裝置的製造技術可以用於核潛艇外殼、以及大口徑火炮。胤禔尋思了一下,他自己怕是沒那個本事從零開始構建現代工業和化學體係,為了避免畫虎不成反類犬,再把自己小命搭進去,他還是老實一點罷。
於是隻好用土辦法,一是選種、二是施肥、三是水利,還有鐵犁和溝壟複種輪作,堅持記錄幾年,看看哪種效率最高。
今天拿來給兩個孩子憶苦思甜的這塊地,是不太重要的一塊,要不然胤禔也舍不得。
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一滴汗摔八瓣是什麼樣子,胤禔和兩個孩子算是見識到了。等中午的時候,福晉帶著烏日娜母女倆過來散步,順便叫他們用飯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個仿佛一天就曬黑了的丈夫,和兩個目光渙散、步伐淩亂的孩子。
弘昱看見額娘簡直想哭,奈何親爹和親姐姐就在旁邊,他抽噎兩下沒好意思,最後苦著臉,要哭不哭的說“額娘,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嗚嗚嗚。”
作為親媽的道琴卻毫不心疼,她笑了,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笑“好了好了,你瞧你姐姐才得哭呢,萬一以後黑了可怎麼辦呀。”
“額娘,我才不怕呢。”蘇日格非常自豪,“我就是黑了,也沒人敢挑剔。阿瑪,女兒說的對嗎?”
“對!”
“行了,”道琴無奈了“女兒做什麼你都叫好,蘇日格,下午記得帶上點鬥笠。怎麼都不知道呢,我都知道。”
“額娘!”弘昱絕望了,他還以為額娘能挽救他們於水火之中,萬萬沒想到還得乾活。
就這樣,等到弘晗又一次休沐的時候,他來到園子裡,看見的就是號稱“抓著貓尾巴才能上炕”,累得直不起腰的弟弟。
“弘昱不準誇大其詞。”胤禔揉著兒子的腦袋,笑著對弘晗道“你換身衣服,去你額娘那歇歇,快去罷!”
“阿瑪,為什麼大哥不用乾活呀!”二阿哥抗議了,“大哥也得知道盤中皆辛苦!”
胤禔拽著小兒子的腰帶給他拎了起來,對弘晗道“你姐姐妹妹都在你額娘那,快去罷。”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上去似乎很可怕,弘晗立刻應是,馬上跟著太監去了上房。他心裡有事,之前汗瑪法在書房裡考教堂兄得壽,他有些想不明白,想問問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