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年頓了一下,還是道“噶禮倒是比在山西的時候收斂了,可不刮地皮,不勒索鄉紳就是好官?他兩江總督這麼做,上行下效,他日官場會變成什麼樣子!”
官員的標準從來不就這樣嗎?
曹寅心知陳鵬年是拳拳赤誠,可官員的標準從來不就這麼低嗎?曆朝曆代,隻要能讓地方安穩生產的就是好官,哪怕他是個庸人。噶禮在江南不敢像在山西那麼折騰,也是擔心他們這些天子近臣。
“滄公,皇上就要來了,噶禮若是披著這層皮認認真真做官,咱們也不好說什麼。”曹寅看著遠處的天空,最後道“若是他要做耗,我等自然不可坐視。”
張伯行也道“滄公,咱們先走罷,總要再看看。”
三個人這才離開了總督府,而總督府中的噶禮也在與人竊竊私語,來人是京城赫舍裡氏公府的人,乃是公爵長泰派來的。
“爵爺派小的過來,請總督仔細,這段時間江南諸事順利,東宮太子爺可是勞心勞力。”來人道“太子時刻記掛著噶總督您呢!”
“殿下於國事勤謹,還記掛賤軀,實在是讓人感激涕零!”噶禮也很配合道“該說的該做的,請先生轉告爵爺,我噶禮當仁不讓!”
來人滿意的走了,內室中卻有人從後麵繞過屏風來到了堂中,正是噶禮的弟弟色勒奇。色勒奇滿麵憂色“大哥,我聽說皇上對儲君似有不滿,你怎麼還……”
“外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噶禮歎口氣“咱們家和承恩公家相交快有三十年了,上頭還有個東宮。再說、再說我在京城的時候也聽說不少,也知道不少,太子畢竟是三十年的太子。皇上不會輕言廢立。”
色勒奇麵色陰晦“但願如此。”
聖駕還在山東境內,康熙命令八貝勒胤禩籌備祭孔典禮,典禮順利完成,胤禩也被康熙當著眾人的麵誇讚“辦事得體而周全,且知道體恤民力”。
聽聽這考語,饒是已經佩服八弟好膽子的三貝勒也磨磨牙,老八不過是照例辦理,汗阿瑪可真是抬舉他。
胤禩顯得很謙遜,對康熙道“稟汗阿瑪,兒臣也是多賴禮部及內務府諸位輔助,光憑兒臣一人,也不能辦的儘善儘美。”
“好好。”康熙很滿意“知道不與朝臣爭功,你做的很好。八貝勒有此,朕心中甚慰。”
“都是汗阿瑪多年教導之功,兒臣追隨皇父,也隻能學到一星半點。皇父的仁德才是……”
聽著了老八瘋狂吹康熙的彩虹屁,胤禔聽的臉都木了,旁邊的胤礽更是臉上刷漿糊似的。
皇太子嘴裡含著“吮癰舐痔”四個字,這麼想其實有些過分,但胤礽就是非常反感老八這種行為,同樣的事老八一做就讓他特彆惡心。
“太子爺,您英明啊。”普奇又來到了胤礽麵前,道“八貝勒之所以那麼大方給內務府和禮部的人請功,是因為他根本什麼都沒乾,借著皇上給差事的機會,同各處官員拉關係來著!”
“他就動了動嘴,結果還在皇上麵前討了好,底下人也念他的情,這份本事真是……嘖嘖。”普奇瞄了一樣皇太子的臉色,趕緊道“是奴才失言了。”
“……也不算失言。”胤礽也忍不住道“過去還沒發現,如今可看出來,孤這個弟弟,嗬嗬,可真是有本事。”
“那,要不要您在皇上跟前……”普奇試探著建議道“說一說?至少要讓皇上知道,此人口蜜腹劍,陰險詭詐!”
“……不行。”胤礽有一瞬間的動心,然而他並不是傻子,他自言自語似的“一個精於世故,平時看熱鬨,關鍵時刻卻能做好人,結果上上下下都要領情的人,縱然說了,汗阿瑪會信嗎?”
“到時候,孤反倒成了惡人,你不要再提這個話了!”
普奇唯唯諾諾,心中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他來之前八貝勒就說太子絕對不會去和皇上打小報告。但皇太子真的不會,普奇心中反而失落,看來他還得在賊船上繼續待下去。
江寧
總督衙門開始了第二次會議,與會人士還是總督噶禮、知府陳鵬年、按察使張伯行與織造曹寅。
“本督以為應當增地丁耗羨而為聖駕巡幸供給,諸位以為如何啊?”噶禮如此問道。
張伯行和曹寅還沒說話,陳鵬年馬上道“總督此議,甚為不妥!這不是和皇上不給地方增加負擔的宗旨相悖了嗎?”
再說了,這錢擠了出來,到了噶禮手裡,誰知道多少用到了皇上身上,多少讓他自己留下!
噶禮當即臉色鐵青“陳知府大可不必用皇上的旨意來壓人,本督的忠心,到了皇上跟前,也會這麼說,就是為了皇上!何況,江寧鄉紳也有想為聖上效力的,有何不可,又談何耗費民力!”
“總督您不是說地丁嗎?怎麼又變成火耗了!”陳鵬年冷笑,打量著誰是傻子呢!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