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第 255 章(1 / 2)

“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

“夫課吏者,督撫之責也,務為姑息,必長廢弛玩愒之風;稍涉苛求,又非為國家愛惜人才之道。何以勵其操守,作其誌氣,策其不逮,宥其過愆,使群吏承風率教,鼓舞奮勉,以奏循良之績歟?”

“乃海內之士,或馳騖於聲華,或緣飾於巧偽,而喬野樸魯之質,又拘迂固陋而無適於用,將欲使之洗滌積習,相與進德而修業,其何以漸摩陶淑,因材造就,以儲譽髦之選歟?”

過去的殿試一般是一道題目,側重於皇帝這個時期的想法,但胤禔決定將殿試修改一下,變成了題目三選一。當場讓貢士們三選一,看這些人會去寫哪個方麵,對他們以為自己擅長或是想寫的方麵了解多少。

第一道測試立足於“修養”,題目出自中庸,簡單來說,是說君子應當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中庸之道,不偏不倚,這才是真正的強大。

但如果要在這個題目上回答的出彩,還必須聯係中庸這一段的上下文,“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由君子的修養,不去隨波逐流,不偏不倚,引申到在國家清明之時,君子不能改變誌向,鬆懈自我道德要求。而在國家晦暗的時刻,則要更加堅定操守,寧死不變。

將讀書人和國家的前途命運聯係起來,這才是回答這一題的關鍵。胤禔選這一題,也是希望表達對士子們的期望,而後麵兩個題,最後一題談的士子中的“浮躁習氣”,中間的題卻是問的“課吏寬嚴”。

胤禔當然希望殿試的時候,貢士們多回答一下關於“對於官吏的寬嚴管理問題”,但考慮到貢士們沒什麼經驗,恐怕他們還是選擇答第一、第三道題目的多。

“殿試的時候,倘若有選取第二題的,他們的試卷朕要先看。”

胤禔對弘晗道:“對於朝廷來說,貢士們的修養,固然關係到他們的為官操守,但人會變。然而能選答第二題,還能言之有物的,則明白吏治才關係朝廷的根本,這不是品性問題,而是眼界問題。”

“是,兒子明白。”

皇帝的子女們經常會被叫到禦前去旁聽一些會議,或者皇帝有事情對他們麵授機宜,但這種場合,最受關注的必然是弘晗。

要是皇長子出現在皇上身邊,親貴大臣們的目光忍不住就會看向他,似乎所有問題都期待聽到大阿哥的回應。而每當弘晗應對的不錯,如張玉書那樣的老臣,滿臉都是欣慰之情。

甚至,還會有人當著弘晗的麵誇他“將來必定效法父祖,克紹箕裘”雲雲,按說這應該讓人高興,但弘晗卻高興不起來。他是眼見著當年自己阿瑪和二叔之間的波雲詭譎,儘管知道的不那麼詳細,但隨著年紀增長,很多事情簡直成了不言自明的道理。

十七歲的大阿哥再度回憶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光,發現他阿瑪做的最多的事情,並不是讓一幫人搖旗呐喊“直王最堪配儲位!”而是低調的在宮中府中儘孝辦差。

弘晗也不是跳脫的人,也不是傻子,在阿瑪登基之後,並沒有提起過儲位的問題。很大的可能,汗阿瑪根本不想立儲,至少現在不想立儲,而當年汗阿瑪十幾歲已經跟著先帝西征了,自己卻還在讀書……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那些人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自己都該清醒。

就像阿瑪曾經說過的,不懂的學問可以學,可以去問懂的人,但清醒是隻有自己能掌握的。隻要清醒,明白能從哪得到正確的消息,能獲得真正的幫助,那麼缺少學問並不是問題。

“明年出孝之後,朕打算奉太皇太後去承德避暑,皇太後、皇後也都要去,你們也都要去。”胤禔笑道:“然後朕要帶著你們去盛京,直到黑龍江將軍駐地。”

孩子們都是滿臉興奮,蘇日格和弘晗、弘昱當初還跟著南巡過,其他幾個小的很少有出京的機會。年紀最小的弘曜已經忍不住興奮的問:“阿瑪,兒子也能去嗎!也能騎馬跟著?”

“自然是可以。”胤禔拎起小兒子,讓他坐在了桌子上,“你要是真的能一路騎馬跟著,等到了承德,阿瑪就把進貢的蒙古馬賞你,兩匹!”

“好!兒子謝阿瑪恩典!”說著,這小子還像模像樣的跳下來謝恩,還沒等拜下去就讓胤禔拎起來了。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胤禔笑著告訴小兒子:“但是呢,如果你沒能全程騎馬跟著去承德,和你哥哥姐姐一樣,那朕去盛京,可就不帶你去了。”

“好!兒子一定好好練習,和兄姐一樣!”弘曜個頭還沒到胤禔腰帶,口氣卻不小,一蹦三尺高的誇下海口。胤禔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反正這會鼓勵孩子就對了。

弘曜如今還和沒進宮之前一樣,而他的兄姐們雖然也比在府裡的時候更謹慎,卻也沒變太多。

胤禔心裡明白,這屬於人跟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沒法強求。將來等弘昘長大,或許從記事開始,父親=皇帝這個概念就會一直刻在他心裡。

所以,胤禔抓住機會,還是希望孩子們隨意些,彆總把自己崩的太緊。人終究是人,而凡人終有一死,人生在世活一場,不要活的那麼不痛快。

“弘昱,聽說你最近沒再拆壞西洋鐘了?告訴朕,是不是手藝厲害了,啊?”

“兒子已經學會怎麼修西洋鐘了。”弘昱滿臉自豪,完全不覺得“皇子去學修東西”這事有點破天荒,他告訴胤禔:“兒子已經開始學著怎麼……”

“嗯?”胤禔盯著他,鼓勵他道:“學什麼了?和朕說說。”

“呃、哦,兒子……在學拆火器……是我自己那隻,我沒叫太監放回武庫,一直留在身邊。”弘昱在父親的目光下,還是乖乖說了實話。然後耳朵就被阿瑪給揪住了,耳邊傳來皇帝震驚的喊聲:“你怎麼不把太和殿的房頂給拆了!”

皇子身邊的火器,為了隔三差五打槍方便,雖然統一配給、槍彈分離,可皇子想要,□□並不是大事。

旁邊的兄弟姐妹也震驚的看著他,蘇日格盯著弘晗,弘晗盯著烏日娜和弘昸,弘曜太小還沒人看他。大家的臉上都是“你們都沒發現這小子在玩火器!”

弘昱和誰都能玩到一起去,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家乾什麼都不會忘了他。結果,這小子都拆了槍,居然沒人發現?

“阿瑪,彆揪!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弘昱捂著耳朵告饒,“我就是好奇!”

“這種好奇會斷送你的小命!”胤禔真的火了,這小子再不管管,真是要上房揭瓦,“你要拆也得有個人在旁邊看著你,你倒好,必定是偷偷乾的,對不對?”否則這種事,不可能皇帝、皇後都不知道。

“朕告訴你,你要做什麼,對什麼東西好奇,這都可以,但偷偷拆火器,這絕對不行!”皇帝沉下臉還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他從來沒和孩子發過火,過去什麼事情都是一笑而過。

蘇日格和弘晗碰了一下眼神,決定必須給弘昱一個教訓,誰也不要給他求情。而烏日娜和弘昸、弘曜三個已經被嚇的說不出話來。

“這事你自己去和你額娘說,還有,你認認真真寫篇文章,告訴朕,這件事你到底哪裡做錯了!”

氣頭上不懲罰孩子,這是胤禔一直堅持的準則,氣頭上難免會處罰過當,尤其是父母麵對孩子。皇帝一擺手:“你們也都記得,不管好奇什麼,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懂麼!”

在皇上這沒挨打,在皇後那,弘昱卻險些挨了打。道琴簡直要被這個小冤家氣死了,一向溫柔端莊的皇後險些罵人:“你玩甚麼不好,居然還敢偷偷把火器藏在身邊,自己拆著玩?!”

父母的震怒顯然讓二阿哥深刻的明白了,為什麼方才兄姐都不給自己求情,因為求情無用。他真一臉苦相的想著,那邊皇後已經喊道:“去拿個戒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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